血字的筹码2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近乎赞许的意味，“这种在药物抑制下，依旧能保持某种……原始表达冲动的现象，倒是有点意思。虽然形式粗糙低效，但至少证明你的神经传导系统没有完全崩溃，还有一定的……可利用价值。”

可利用价值？邓婵星茫然又恐惧地看着他。

简繁没有解释，只是将手中的那块白色纱布随意地扔在了邓婵星面前的地上，像丢弃一块无用的抹布。“把自己清理干净。”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休息时间’结束了。跟我来。”

说完，他不再看邓婵星，转身，径直走出了囚室，站在门口的光影里等待。背影挺拔而冷漠。

邓婵星看着地上那块雪白的纱布，又看看自己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脏手，再看看门口那个如同死神般伫立的身影。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荒谬的茫然感交织在一起。他要带她去哪里？离开这个囚室？去……实验区？去面对那些玻璃舱里的地狱景象？

她没有选择。不跟上去，下一秒可能就是那支冰冷的注射器再次扎进她的血管。她颤抖着伸出手，捡起那块纱布。纱布很干净，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笨拙地、胡乱地擦拭着手上的血污和灰尘，动作因为恐惧而僵硬颤抖。指尖的伤口被摩擦到，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擦得并不干净，手上依旧残留着暗红的血渍和污痕。但她不敢再磨蹭，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跟着简繁那身刺眼的白大褂，走出了这个散发着血腥味和绝望气息的死亡囚笼。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昏暗惨白。简繁步履从容，没有回头，仿佛笃定她一定会跟上。邓婵星踉跄地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眩晕感再次袭来。穿过熟悉的、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的宿舍区通道，再次踏入那个连接着地狱核心的——实验区大门。

更加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化学药剂和隐约的腐败甜腥气瞬间包裹了她。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呜咽、金属器械冰冷的碰撞声，如同潮水般涌入耳朵，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中央的无影灯投下惨白的光柱，照亮几张不锈钢解剖台冰冷的轮廓。两侧墙壁，那一排排巨大的玻璃观察舱依旧矗立，里面扭曲痛苦的躯体在惨白的光线下更加清晰和触目惊心。

邓婵星下意识地想要闭眼，想要逃离。

“看着我。”简繁冰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邓婵星被迫抬起头，目光惊恐地扫过那些玻璃舱。其中一个舱内，那个左臂布满暗紫色坏死血管、皮肤大面积溃烂流脓的老人，正用一双浑浊空洞、毫无生气的眼睛，“望”着她。那眼神里的绝望，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TC-0719，你的新任务是协助7号观察舱的药剂注射和数据初步记录。”简繁的声音毫无感情，像在分配一件工具的工作，“仔细看我的操作流程。记住，在这里，精准和效率是唯一的神谕。任何多余的情绪和失误，都是不可容忍的冗余，会直接导致样本报废和数据污染。”

他走到一个放着各种器械的不锈钢推车前，拿起一支已经抽满某种淡黄色浑浊液体的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他走到7号玻璃舱前——正是那个手臂溃烂的老人所在的舱位。舱壁上有一个预留的、带橡胶密封圈的注射孔。

简繁的动作精准、流畅、毫无人性温度。他熟练地将注射器针头插入注射孔，穿透橡胶隔膜。玻璃舱内，那个老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身体开始剧烈地、无意识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响，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原始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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