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觉得这天道就是故意的!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大殿门口,逆着门外灰暗的光线,站着一个人影。
正是白九思。
他不知何时归来,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一身清冷的月白长袍纤尘不染,与殿内的破败和安念的狼狈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惯常的淡漠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空茫的平静。
然而,他深邃的眼眸不再是安念熟悉的清冽或温柔,而是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的暗流。
那目光紧紧锁着她,如同实质的枷锁。
一步步走进殿内,步伐沉稳,踏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踏在安念骤然停跳的心脏上。
白九思:“阻止……我和花如月相爱相杀?”
白九思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安念的耳膜和心脏。
他停在安念面前几步之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被愚弄的冰冷怒火,有洞悉真相后的刺骨疼痛,和不可置信。
安念:“你……我……”
安念被白九思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事情当事人知道了还是很尴尬的呀!
可安念慌乱和沉默的模样,却让白九思误以为成了她在心虚。
白九思:“所以……”
白九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白九思:“一开始你的特意接近,那些……那些让我误以为的情意,那些让我……”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炽热滚烫的东西被强行咽下,只剩下冰冷的余烬。
白九思:“……让我心动的举动,从头到尾,都只是因为‘任务’?都是为了‘助攻’我和花如月?为了那……十万功德?”
所以……是他自己误会了,错把那些举动,当成了安念仰慕自己的意思。
安念:“我……是,我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天道请我帮忙的。”
不知道能不能说,但安念觉得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后果可能很严重。
但还没等安念把话说完,白九思一声极轻、极冷的笑意制止了。
白九思:“呵……”
冷笑从白九思唇边逸出,带着无尽的嘲弄,不知是对安念,还是对他自己。
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反而让那双眸子里的寒意更盛,深处隐隐有猩红翻涌。
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再碾碎。
原来那些让他冰封万载的心湖泛起涟漪的温柔、那些让他生出“相伴”念头的亲昵、那些让他不惜动用神力也要护她周全的冲动……竟都源于一场精心策划的“任务”?
一场为了阻止他与他人相爱相杀的交易?一场……以功德为报酬的……表演?
什么情劫?什么相爱?他和花如月?简直荒谬绝伦!
白九思:“好……很好……”
他点了点头,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如同九天之上最孤寂、最寒冷的星辰。
白九思:“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他不再看安念,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尊严的凌迟,都是对他刚刚被无情撕碎的心意的再次践踏。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翻,一枚流转着纯净清辉,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冰晶玉简凭空出现,那光芒在昏暗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眼。
白九思:“这是我从九重天玄冰阁取来的‘净世冰魄诀’”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疏离,更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公文。
白九思:“配合离陌的医道,可彻底净化此地恶气。”
他看也不看地将玉简往地上一抛。
“啪嗒!”
玉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滚了几滚,停在安念跪着的腿边,那微光映着她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
白九思:“用它救你想救的人。”
白九思的声音毫无波澜,字字如冰,他转身向殿外走去,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刚才那个眼底翻涌着黑暗的人只是幻觉。
白九思:“你的十万功德……自己留着吧。”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凭空消失了。
安念捡起地上的玉简,又看了看白九思被气走了的方向,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不是……
安念:“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搞什么?她张嘴了的啊!为什么不让她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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