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几乎是扑进了鸿蒙殿。
昔日香火鼎盛、庄严肃穆的殿宇,此刻弥漫着与外面别无二致的绝望气息。
高大的鸿蒙神像依旧悲悯地垂眸,俯瞰着人间炼狱,那亘古不变的宁静面容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安念踉跄着冲到神像脚下,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石砖上,痛感尖锐却远不及心头灼烧的焦灼与无力。
她仰着头,泪水混着汗水和尘土滚落,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压抑不住的愤懑:
安念:“臭老头!你出来!”
空旷的大殿回荡着她带着哭腔的嘶喊,神像依旧沉默。
安念:“当初你找我办事的时候那么积极,这会就装死!”
安念真是无语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做法。
换做之前,以她的暴脾气早就对着神像拳打脚踢了。
但今日不同,她要跟这高高在上的天道谈条件,换取一城百姓的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将那股几乎要炸开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谈判意味:
安念:“臭老头,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应该算完成了吧!”
她不再嘶喊,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回荡在大殿。
她抬起头,直视着神像那漠然的双眼,眼神锐利如刀。
安念:“白九思如今和我在一起。他喜欢的是我,不是花如月。”
这句话终于掷地有声地说出口,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她心底那层刻意蒙蔽的窗户纸。
是的,她承认了。
从那个冷冰冰的“外来助攻者”,不知不觉间,她已深陷其中。
成了这盘情劫棋局中最关键的棋子,亦是……最动情的局中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释然交织着涌上心头,那个名为“任务”的疙瘩,竟在坦诚的瞬间悄然消散。
安念:“他们之间没有相爱,自然也就不会有相杀。就算以后因为立场或其他原因有冲突,也绝对达不到你担心的那种毁天灭地的程度了,从根本解决了问题,这样我算是完成了你的请求了吧!”
又似乎为了让自己的理由看起来更充分更准确,安念继续补充道。
安念: “情劫情劫,和谁不是劫?只要他动了情,劫数便算应验,只要不是你担心那样就可以了不是吗!”
安念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安念:“所以,我的任务,提前完成!十万功德,我现在就要兑现!”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
安念:“但我不要功德了!我想用这十万功德,跟你换一样东西!”
她指向殿外,指向那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城池。
安念:“换这松鹤县、柳溪村所有被红莲恶气瘟疫折磨的百姓,一个生机!把他们身上的恶气消除!让他们活下来!”
她双掌重重合在一起。
她太清楚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本就是天道已经提前设定好了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游乐场。
但正如安念之前说的,她接受了人们的供奉,就做不到对他们的疾苦视而不见。
安念:“十万功德,换一城人命!还是你的位面,怎么看都是我亏了,你要不同意!”
我就只能让本体神力出来了!到时候你的秩序被我打破了可不能怪我啊!
这句话因为不能存在,所以看似安念说了出来,但其实只有天道听到了。
大殿内死寂一片,只有安念粗重的喘息声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死死盯着神像,等待着那渺茫的回应,手中渐渐泛起一缕金光,无疆的身影越来越明显。
大有天道再不回应的话,她就真要这么干了的架势。
殿内忽然刮起一阵阴冷的风,烛火剧烈摇曳。
白九思:"十万功德?"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每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她的脊背。
安念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逆光中,白九思修长的身影立在殿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看不清表情。
漂亮,掉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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