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笔尖悬于宣纸之上,手腕沉稳落下,墨痕晕染,一个端方遒劲的“念”字跃然纸上。
离十六(南珩):“这是‘念’。”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云念脸上,示意她看。
云念立刻凑近了些,眼睛睁得圆圆的,带着十足的好奇与“懵懂”,专注地盯着那个墨迹淋漓的字。
她身上淡淡的皂角混合着阳光的清新气息,随着靠近的动作,悄然拂过离十六的鼻端。
离十六握着笔杆的手指,在皮革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离十六(南珩):“看笔顺,”
他移开视线,声音平稳无波,手腕再次悬起,准备示范第二遍,
离十六(南珩):“起笔……落于此处……”
离十六好像真的很想教会她认字。
可是云念是装的呀!
一开始认真的装模做样,时间一久她也觉得无聊乏味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纸上游移开,落到了近在咫尺的离十六身上。
玄衣墨发,流苏侠客帽下,冰冷的玄铁面具严丝合缝地遮挡住他鼻梁以下的所有面容.
只留下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专注于笔墨的眼睛。
这副神秘莫测、生人勿近的装扮,此刻在云念眼中,一个大胆又促狭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泡,“咕嘟”一下冒了出来。
她眼珠转了转,怯生生地抬起头,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望向离十六面具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声音又细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求知欲:
云念:“大人……光看……好像记不太牢……我、我可以试试写一下吗?就一下下……”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渴望。
离十六执笔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侧过头,面具孔洞后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似乎在审视这突如其来的“上进心”是否藏着别的企图。
少女仰着小脸,眼神清澈见底,只有纯粹的、对文字的“好奇”和一丝因提出要求而生的忐忑。
那份小心翼翼的无辜,像一层完美的保护色。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云念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显得有些沉闷:
离十六(南珩):“可。”
云念心中窃笑,面上却露出如蒙大赦般的欣喜,连忙伸出小手:
云念:“谢、谢谢大人!”
她笨拙地从他手中接过那支对她来说略显沉重的紫毫笔。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
她学着离十六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蘸了墨,然后,屏息凝神——开始她的“大作”。
笔尖落在纸上,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乱爬。
一个“念”字,被她写得东倒西歪,笔画粗细不均,结构松散,丑得惊心动魄。
离十六的目光落在纸上那团不成形的墨疙瘩上,面具上方露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
他并非苛刻之人,但这字……实在挑战他的底线。
离十六(南珩):“笔要稳。”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透过面具,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无奈?
离十六(南珩):“握笔姿势不对。”
他伸出手,戴着皮革手套的指尖,隔着一段距离,虚虚地点了点她过于用力而微微发抖的手指关节。
云念像是被他的声音惊了一下,小手猛地一抖!
那蘸饱了浓墨的笔尖,如同被甩出的暗器,“嗖”地一下脱离了纸面!
云念:“哎~呀!”
伴随着云念一声短促的惊呼,一道乌黑的墨线,如同有了生命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目标直指——离十六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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