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抉择

极北冰原的寒风如刀，细密地刮过楚天裸露的皮肤，每一寸都像是在被锋利的小刀反复切割。他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冰晶，透过指缝，看见苏婉如那头青丝已被霜气覆盖，薄薄一层，透着刺骨的寒意。两人沿着冰脊前行，脚下时不时传来冰层断裂的声音，“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冰原中回荡。

“灵力波动越来越强了。”苏婉如忽然停下脚步，玉白般的手指尖泛起淡青色的光芒。她伸手拨开一块被冰晶覆住的岩石，露出下面那些诡异的放射状冰霜痕迹。“这些冰晶……像是被人刻意塑形过的。”

楚天蹲下身，掌心贴上冰面。灼热的内力让冰层迅速融化，露出底下的古老符文。“洛冰河干的好事。”他皱了皱眉，冰水顺着腕间滑进袖口，冷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当他们翻过最后一道冰脊时，狂风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屏住了呼吸——十二根三十丈高的冰柱环形矗立，柱身上缠绕着暗红色的血纹。中央祭坛上，洛冰河背对着他们，银白长发静止不动，双手按在祭坛中央一颗泛着黑雾的冰晶球体上。

“上古召唤阵。”苏婉如嘴唇微微颤抖，“他在唤醒不该存在的东西。”

祭坛四周散落着七具尸体，穿着异域服饰，血液被抽干，流入冰面绘出复杂的阵图。楚天注意到最近的一具尸体保持着抓挠冰面的姿势，指甲缝里塞满了冰渣，看上去凄惨无比。

洛冰河的声音突然响起：“既然来了，何必躲藏？”他并未转身，但祭坛上的冰晶球体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表面的黑雾渐渐凝结成一只眼睛的形状。

楚天握紧腰间的赤霄剑，剑鞘上的火纹亮起暗红色光芒。他刚要迈步，却被苏婉如一把抓住手腕。她的掌心传来温润的内力，在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别踩阵图，”她压低声音，“那些血线会触发禁锢。”

话音未落，十二根冰柱猛然亮起。洛冰河终于转过身来，冰蓝色的瞳孔里跳跃着黑色火焰。“真是感人的默契。”他抬起右手，祭坛上的冰晶球体射出一道黑光。苏婉如猛地推开楚天，黑光在她脚边炸开，飞溅的冰渣化作牢笼般的冰栅。

“青莲净世！”苏婉如双手结印，但青光撞上冰栅后立刻被反弹回来。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从地面窜起的第二道冰墙。前后不过三次呼吸的时间，她已经被困在六面冰墙组成的立方体中。

洛冰河轻轻敲打着冰晶球体。“《天火诀》第三章，现在交出来。”冰墙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苏婉如的衣袖已经粘在冰面上。他的语气带着戏谑：“或者看着你的小情人变成冰雕。”

楚天的剑尖垂向地面，赤霄剑的火光在冰面上投下跳动的影子。他数着冰柱的数量，目光落在东南角那根血纹比其他柱子淡得多的冰柱上。“功法可以给你，”他慢慢朝祭坛移动，“但先让冰墙停止收缩。”

洛冰河笑了，俊美的脸因笑容变得扭曲：“你以为这只是为了什么？”他的左手按在冰晶球体上，球体内的黑雾剧烈翻腾。“异界之门需要两把钥匙——天火灼烧空间，玄冰固定坐标。”

冰墙挤压到苏婉如鼻尖，她的睫毛挂满霜花。楚天看到她的嘴唇在动，读懂了那个口型——“雷火符”。他假装从怀中掏玉简，实则将三张符箓滑入袖口。

“我要亲自刻写功法。”楚天猛然加速冲向祭坛，“天火诀必须用离火篆才能显形！”

洛冰河眼中黑焰暴涨，但他还未动作，楚天已将雷火符拍在东南角的冰柱上。爆炸的冲击波让整座祭坛剧烈震动，那根冰柱拦腰断裂，其余十一根冰柱的血纹瞬间黯淡。

冰晶球体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洛冰河的暴怒声被更大的声响淹没——祭坛下方传来冰层崩塌的轰鸣，十二根冰柱接连炸裂。楚天扑向苏婉如的冰牢，赤霄剑劈开冰墙的瞬间，地面骤然隆起。

三只冰蓝色巨爪破冰而出，每只爪尖泛着黑光。最先露出冰面的是六只手臂，接着是长着三只眼睛的头颅。冰霜巨兽完全钻出地面时，祭坛所在的冰原塌陷成百丈深坑。

巨兽中间那只竖瞳锁定了洛冰河，六只手臂同时抓去。洛冰河仓促凝聚的冰盾在爪下如同纸片般碎裂，他被冲击力掀飞到坑壁，撞碎大片冰棱。

“走！”楚天揽住苏婉如的腰正要撤离，巨兽左侧的三只眼睛却突然转向他们。其中一只眼睛射出蓝光，所过之处空气直接冻结成冰粉。苏婉如甩出青玉佩，玉光与蓝光相撞，炸开漫天冰晶。

洛冰河擦着嘴角的血站起来，冷冷道：“蠢货！现在谁都走不了！”他双手按在坑壁上，无数冰刺从四面八方向巨兽射去。但那些足以穿透钢板的冰刺，在巨兽体表连白痕都没留下。

巨兽的三张嘴同时发出尖啸，声波震得冰坑边缘不断崩塌。楚天看到苏婉如耳垂渗出血珠，立刻将内力注入她后心。“东南方向，”她强忍眩晕指向坑壁，“那些冰棱……折射角度不对……”

楚天眯起眼睛，发现巨兽背后几根倒垂的冰棱正在诡异地扭曲光线。他甩出赤霄剑，剑身燃起的火光让冰棱投下清晰的阴影——每根冰棱内部都封着一具尸体。

“是控制枢！”苏婉如挣脱楚天的手，冲向最近那根冰棱。她的指尖亮起青光，但巨兽右侧的头颅已转向她。楚天不及思索，将剩余两张雷火符全部掷向巨兽中间的眼睛。

爆炸烟雾中，洛冰河突然出现在苏婉如身侧，掌心凝出冰刃抵住她咽喉：“帮我控制这头畜生，否则——”

冰刃突然融化。苏婉如趁机肘击他胸口，被抓住手腕的瞬间，她袖中的银针已刺入他曲池穴。“你忘了，”她喘着气说，“青莲宗最擅长破冰系功法。”

巨兽的利爪擦过三人头顶，拍碎整面坑壁。飞溅的冰块中，楚天看到洛冰河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这个不可一世的侵略者之子，此刻正狼狈地躲避自己唤醒的怪物。

“暂时休战？”楚天斩断袭向洛冰河的一只利爪。冰蓝色的血液喷溅在地上，腐蚀出冒着黑烟的深坑。

洛冰河阴着脸点头。他双手交叠结出复杂法印，坑底升起十二面冰镜。巨兽的蓝光击中冰镜后竟被折射回去，打得它自己一个踉跄。

苏婉如趁机跑到那根扭曲的冰棱前，咬破手指将血抹在冰面。血珠沿内部纹路扩散成网。“楚天！”她回头大喊，“同时攻击所有标记点！”

赤霄剑的火光与洛冰河的冰锥同时命中十二根冰棱。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六只手臂疯狂拍打坑壁。当最后一根冰棱碎裂时，它庞大的身躯突然僵住，随即像融化的雪人般坍落成黑色泥浆。

泥浆渗入冰面的瞬间，整个深坑底部浮现出一个覆盖方圆十里的巨大阵图。阵图中心缓缓旋转的黑洞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向外窥视。

洛冰河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盯着黑洞，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胸前挂着的冰晶吊坠。吊坠里封着一缕银发，与他自己如出一辙。

“下次见面……”他后退着消失在突然升起的冰雾中，声音飘忽不定，“不会这么简单了。”

黑洞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楚天正要上前查看，苏婉如突然拉住他：“有东西要出来了！”她话音未落，黑洞里伸出三只与刚才巨兽一模一样的利爪。

赤霄剑自动飞回楚天手中，剑身火纹已变成危险的暗紫色。他横剑挡在苏婉如面前，看着三只利爪扒住黑洞边缘，似乎有更庞大的躯体正在努力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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