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试探

走入殿内，昏黄的烛光照着上方的君王，本充满威压的眼神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柔和许多。

向兰芝不由想到年幼时，他眼含笑意，细纹悄悄堆在了眼角，她每次都喜欢触摸那些细纹，她调皮的没有告诉他，其实皱纹的触感不是很舒服，只不过她喜欢这样的他。

他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揉着她的额头，眼里并无责怪她的冒失，她似乎感受到了温暖，轻轻的像猫儿般蹭他的手，脸上漏出了幸福的笑容。

时光荏苒，她现在看清了王座上的人，冷血无情，柔情似乎随着妄阳县的百姓的死而消散了。

王座上的人目光看了过来，她低下头，跪了下去，向他请安，肃王淡淡的向他点了点头，算是请安，苏木与卢县蔚，富商也跪了下来，不敢抬头看天子的面容。

一道苍老却暗藏锋芒的声音响起，向爱卿，妄阳县的案子你办的怎么样了？

向兰芝知道他已知道一切，他定要向她问罪，她不如趁现在担了下来。

她猛的抬头看向天子，神情惶恐，慌张且害怕的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使歹人对妄阳县有机可乘，导致无数百姓往死于大火中，损失了您的威严，恳请天子责罚。她说完狠狠的磕了头，没有手掌的垫衬，少了缓冲，只觉得眼冒金星。

他听完，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他疑惑的说道:向爱卿，怎么全都揽了下来，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啊。

说还未完，他话锋一转，似利剑般刺向卢县蔚，你还不赶紧跪下，本来天子刚让他起来，现在听到满含怒意的声音，他腿软似的赶紧跪下，惶恐地说道:陛下请恕罪，确实是卑职的失职，导致妄阳县百姓全死，属下该死啊，陛下！

他哆哆嗦嗦的声音传入到众人的耳中，只觉得很是讽刺，刚才还在得意洋洋的家伙，现在怎么跟丧家犬一样丢人现眼。

哦？天子疑惑的声音响起，众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见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似千斤石头沉重压断了卢县蔚的脊背，那便去领死刑吧。

全场静默了一瞬，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天子说出的，大殿内竟然飘来了一股尿骚味，众人望了过去，只见卢县蔚竟然吓尿了，他神色惶恐，本就平平无奇的五官，因为恐惧变得更加丑陋不堪，他崩溃大喊:陛下！陛下！舍不得啊！陛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您不能这般对我啊！陛下！他无望的大喊。

龙椅上的天子捂住了鼻子，眉头皱起，嫌弃他的这番丑态，不耐烦的说怎么还不拖下去，快拖下去斩了，这污秽东西脏了大殿。

太监刚从闹剧中清醒过来，连忙答诺，面露不悦，急忙摆手，掐着尖细的嗓子喊道:来人啊，拖下去。

下人赶快上前，把他拖了下去，谁知半路，他挣脱了，他的发冠因挣扎而掉落，乌黑掺白发散了下来，本来整洁的面容因泪水沾染的满脸污秽。

他见求情不能使龙椅上的那个人让步，他本就丑陋的面孔因为仇恨变得扭曲，似凄厉的厉鬼。

他破口大骂道:我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明明是你使妄，他刚吐出妄这一字，龙椅上的那位面色一变，大声呵斥怎么还不拖下去，快拖下去！他眼睛因怒意而凸起，愤怒的拍打桌子，下人未等他说完这句话，连忙将他拖了下去。

他见卢县蔚已被拖下去，自己的秘密无人知晓，否则就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眼神在暗处变得凌厉起来。

只不过没有，太可惜了，他不禁惋惜起来。

他见众人看着他的反应，连忙将凌厉的杀意收了起来，转换成一脸忧色，脚步悄悄挪到亮处，他卸了力气，肩膀塌了下来。

他似脱力般跌落在龙椅上，只见他疲惫的揉捏自己眉骨，无力的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事等后天上朝再说。

经历了这一闹剧，他们也不想再待下去，连忙答应，退出了大殿。

向兰芝看到宫殿门前一直延伸到刑房门前的拖拽的痕迹，直到后段出现了血迹，耳边传来皮开肉绽的打板声，还有卢县蔚的疯狂咒骂到后来的绝望哭叫，最后渐渐停歇，直至寂静，夕阳洒满了宫殿，显得格外漂亮，好似所有事从未发生过。

她突然觉得好累啊，好想什么都不思考，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

富商早就被这一幕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他再也不想在京城待了，毕竟他也参与妄阳县纵火这一案，只不过那位并不知道，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苏木满含担忧的望向她，她不想理会，迈出左脚，右脚，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苏木正想要追过去，却被肃王拉住了手臂，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给她一点自己消化的空间吧。

听完，苏木只能作罢，肃王松开了钳制苏木的手，幽深的望向向兰芝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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