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栓断裂之声未绝,赵宸腰间虎符忽烫如灼。北斗星纹渗出血色,沿指缝滴落青石板,蜿蜒之迹竟与展柜中无名骸骨指骨间痕迹无二。陈文龙捧伍长所遗半片兵牌,颤而按于虎符缺口,“复宋”二字骤迸金光,映得守军甲胄上“李”字帅徽明明灭灭。
“元军楼船追进暗渠了!”船家撕开标“岳”字刺青的衣袖,臂上北斗星纹正与虎符光柱共振。赵宸回望,毒烟陶罐在水面炸开蓝绿火光,范文虎船队桅杆挂满宋兵牌位——皆为夏贵伪作降兵之骸骨,此刻随浪撞向闸口铁栅。更惊之处,元军抛石机投出的竟是盛满熟石灰的陶罐,白雾腾起时运河水咕嘟冒泡,恰似史料所载“宝应万人坑”中尸碱积水。
“以虎符开城防密道!”李庭芝副将拽赵宸冲向瓮城,靴底碾过砖缝,渗出暗红水渍——此乃咸淳十年死守扬州时,士兵以血水拌灰浆所砌墙基。虎符嵌入砖龛刹那,瓮城忽沉三寸,密道石壁满是模糊掌印,其中一道血痕深可见骨,竟与赵宸掌纹严丝合缝。陈文龙举火照壁刻,“德祐二年正月,粮尽,以弩手血绘城防图”之下,歪扭箭头直指密道尽头军械库。
入得军械库,众人尽皆倒吸凉气。成排弩机弓弦皆缠人发,箭匣插着的并非铁簇,而是磨尖的铜钱——“至元七年”铜锈混着暗红血垢,与水寨毒箭一般无二。赵宸掀开兵器架下草席,木板刻着残缺北斗星图,“扬州西门”红点旁,指甲划出的“刘整”二字虽已虫蛀模糊,却在虎符光下泛磷火幽绿。
“刘整降元前,早将暗渠图卖与夏贵!”副将扯开衣襟,胸口北斗星纹独缺斗柄末星,与伍长断矛缺口分毫不差。他抓过弩机,弦响处射出穿笺铜钱:“七月廿七,暗渠入口封于‘忠’字碑下……”纸笺边角血印,恰与朽木“忠”字残漆指痕吻合。赵宸忽忆现代展厅中,无名骸骨掌骨间所夹半片铜钱,币面“淳祐”二字磨损之迹,此刻正于掌心发烫。
城外楼船撞闸巨响传来。赵宸将虎符按于军械库地砖北斗凹槽,地面裂开水道,铁匣中浮出半截断剑——剑鞘内侧“李”字血锈下,隐现“庭芝亲卫”暗纹。握剑刹那,剑身映出诡异倒影:元军正以宋兵骸骨填砌暗渠,而骸骨脚踝绳结在水中竟组成发光北斗,斗柄直指扬州钟鼓楼。
“钟鼓楼底乃岳武穆所挖藏兵洞!”船家跃入水道,水花中漂出烧焦木牌,“精忠报国”焦痕下,显“咸淳十年正月,以尸骨为基”刻字。众人摸黑穿行,洞顶滴水砸盔竟作金铁之声——抬头望去,洞顶嵌满密密麻麻箭簇,尽涂蓝绿剧毒,与伍长中箭尾羽毒性相同。
忽闻钟鼓楼地砖震动。赵宸以断剑撬缝,见砖下塞满宋兵靴底,每只皆藏半片兵牌,拼作完整运河防线图。捡得刻“刘”字靴底,内侧血书“暗渠入口在‘忠’字碑龟趺下,以虎符为钥……”言未毕,洞顶碎石塌落,元军自凿开的洞口抛下成捆宋兵牌位,其上姓名竟与现代博物馆“扬州保卫战英烈名录”字迹丝毫不差。
“以虎符共振!”陈文龙将半片兵牌拍入赵宸掌心,残符相触瞬间,钟鼓楼嗡鸣作响。赵宸见虎符星纹与洞顶箭簇星图重叠,光点顺水道流向西门水关——水关外,李庭芝帅旗正迎潮升起,旗角扫过浪头,浮出无数系麻绳之骸骨,绳结在月下成发光北斗,斗柄终指黎明中展柜里那具无名尸身。
元军破城呐喊自洞口传来。赵宸将虎符嵌入钟鼓楼地砖星眼,藏兵洞突灌河水,木匣中浮出残破“岳”字军旗。展开军旗,褪色星纹与虎符共鸣,水面投出光柱——光柱尽头,现代博物馆展柜玻璃映出他此刻倒影,而展柜内无名骸骨指骨间,半片兵牌刻痕正与他掌心虎符缺口,在时空交错中拼成“复宋”二字。
淮水城外咆哮,扬州晨雾中李庭芝帅旗猎猎。赵宸低头见虎符星纹血色已漫过手腕,沿运河古道在地面画出发光血路,其尽头正是七百年后他触发展柜警报时,玻璃上凝着的那滴莫名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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