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且听!话说那南直隶清河县,有一处行当,寻常人等避之不及,却又在红白事上离它不得。此乃何业?正是那专与死人打交道的——棺材铺!今日要讲的这桩骇人听闻的奇案怪事,便出在城西老槐树底下,一家唤作“陈记寿材”的铺子里。铺主陈三皮,手艺是祖传的,刨得一手好木头,漆得一副亮棺椁。只是此人寡言少语,面色常年如那新刨的木花儿一般惨白,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凉气。更奇的是,他那铺子后院,常年大门紧锁,任谁敲门,绝不开启,只闻得里头似有“嚓…嚓…嚓…”的微怪响,如钝刀刮骨,听得人后脊梁发麻。
且说这清河县新来了个捕快,姓李名正,年方二十有八,血气方刚,胆大心细。上任头一桩案子,便是城南张屠户家新娶的媳妇儿,过门才三日,竟在洞房花烛夜,无声无息地没了脸皮!一张美人面,生生被剥了去,只留下血肉模糊的窟窿,惨状令人不敢直视。仵作验了,道是手法极快极准,非寻常屠夫或江湖匪类能为。
李正查访数日,线索全无。这夜,月黑风高,他心烦意乱,巡至城西老槐树附近。忽见那“陈记寿材”的后院小门外,影影绰绰似蹲着个人!那人身形佝偻,动作鬼祟。李正心下一凛,悄步掩近,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瞧——只见那人正将一个湿漉漉、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从门缝底下塞进陈记后院!
“呔!何人鬼祟!”李正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
那人影猛一哆嗦,竟如受惊的野猫,“嗷”一声怪叫,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巷弄里,快得不像人形。李正追之不及,再看那门缝下的布包,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着河泥的腥臊直冲脑门。他强忍恶心,用腰刀挑开布包一角——里面赫然是一团沾满污血、纠缠着黑色长发的湿漉漉之物!细看之下,竟似…竟似一张刚剥下不久的人脸皮!李正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湿透重衫。
“梆!梆!梆!” 恰在此时,陈记铺子那紧闭的后门内,那令人牙酸的“嚓…嚓…嚓…”声,竟诡异地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阵缓慢、沉重、如同拖着什么重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后。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旧木头、劣质桐油、还有…某种腐烂甜腻的气息,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
李正握紧腰刀,手心全是冷汗。他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阴阳的木门,心中惊涛骇浪:这陈三皮的后院,到底藏着什么?那塞进来的人脸皮,又是谁的?方才那逃走的鬼祟人影,又是何方妖孽?那门后的脚步声…是人,还是…?
第二回 后院剥皮声
书接上回。李正捕快夜探陈记寿材,撞破有人塞入血淋淋的人脸皮,又被门后诡异的脚步声惊出一身冷汗。他强自镇定,心知打草惊蛇,不可久留。当夜便埋伏于暗处,死死盯住那陈记后院。
一连三日,风平浪静。陈三皮依旧开门做生意,刨木、上漆,面无表情,只是那眼神愈发阴鸷,看人时如同刮骨钢刀。那后院门,更是铁桶一般。
第四日深夜,乌云蔽月,万籁俱寂。李正藏身于老槐树虬结的枝桠间,忽闻那后院门“吱呀”一声轻响,竟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正是那陈三皮,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出,腋下夹着一个长条形的油布包袱,匆匆消失在夜色中,方向竟是城外乱葬岗!
机不可失!李正如狸猫般跃下,一个箭步冲到后院门前。那门竟未落锁!他心一横,拔出腰刀,侧身挤了进去。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浓稠的血腥、尸体腐败的甜腻、刺鼻的药水以及浓重桐油混合成的死亡气息,熏得李正眼前发黑。后院不大,却无半分灯火,只有角落里一个破败的窝棚,棚口垂着厚厚的、油腻发黑的草帘。
那催命的“嚓…嚓…嚓…”声,正从窝棚里清晰地传出来!比在门外听到的更加真切,更加缓慢,更加…专注。仿佛不是在刮木头,而是在…刮什么东西的皮!
李正屏住呼吸,蹑足靠近窝棚。他用刀尖极其缓慢地挑开草帘一角,一股更浓烈的恶臭几乎将他掀翻。棚内景象,借着极其微弱的天光映入眼帘,让这位胆大的捕快瞬间魂飞魄散!
只见棚内正中,悬着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灯下摆着一张血迹斑斑、油腻发亮的长案!案上,赫然仰面躺着一具女尸!正是那失踪的张屠户儿媳!只是此刻,她全身赤裸,那张脸…已是血肉模糊的窟窿!而更让李正头皮炸裂的是,那女尸的胸膛至小腹,竟也被整齐地剖开!内脏不翼而飞!
长案旁,一个佝偻干瘦、穿着陈三皮衣服的背影,正背对着门,手持一把薄如柳叶、寒光闪闪的小刀,极其专注地…在那女尸的背部皮肤上轻轻刮削着!“嚓…嚓…嚓…” 每一下,都带起一丝细微的皮屑和凝固的血沫。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却又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性!
李正看得浑身冰凉,胃里翻江倒海,握刀的手剧烈颤抖。就在这时,那刮皮的背影动作突然一顿,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油灯昏黄的光,映照出一张脸。那脸…惨白浮肿,眼珠浑浊无光,嘴角却带着一丝极其诡异、满足的微笑!这绝不是陈三皮!这分明是一张…死人的脸!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
“嗬…嗬…” 那“人”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响,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了草帘缝隙外的李正!
李正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许多,怪叫一声,转身便欲夺路而逃!然而,他刚一转身,却猛地撞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上!抬头一看——陈三皮那张毫无表情、如同刷了白漆的脸,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堵在了门口!他手里,还提着那个刚从乱葬岗带回来的、滴着黑水的油布包袱**!
“李捕快,” 陈三皮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深更半夜,闯我后院…可是要订一副上好的‘画皮棺’?”
前有那刮尸皮的“活死人”,后有这堵门索命的棺材铺主!李正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窟!这陈记寿材的后院,哪里是作坊?分明是剥皮拆骨、缝制妖邪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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