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与机油

我屏住呼吸，衬衫下的检讨书随着心跳不断起伏，纸张边缘已经汗湿。张主任的钥匙串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像是生的齿轮在碾磨神经。突然"咔哒"一响，门锁弹开的瞬间，作文簿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江老师？"张主任的声音贴着缝渗进来带着十年来不变的官僚腔调，"教务处要锁了。"

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越来越近，我蜷缩在桌下的阴影里，后颈的珠滑进衣领。那本摊开的作文簿正好落在视线范围内——白纸上鲜红的批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奇怪..."张主任蹲，制服裤腿擦过地面发出沙沙声。他捡起作文簿时，一枚风干的茉莉标本从夹页里飘落，正好落在我藏身的阴影边缘。

皮鞋尖碾过茉莉标本的脆响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张主任突然轻笑一声："现在的学生..."钥匙串哗啦一响，最长的那把钥匙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齿里卡着的茉莉花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内侧突然传来灼烧感，检讨书烫得像是烙铁。我咬牙忍住没出声，墨团在纸上晕开，渐渐显出"LCX生日"几个字迹。铁柜方向传来细微的"滴答"声机油从柜缝隙渗出，在地板上蜿蜒出新的数字：储物柜混合着机油味的茉莉香突然浓烈起来。十年前那个下午，纪检组带走林初夏时，她桌上的茉莉也是这样毫无预兆地绽放香气。我盯着地板上变换的机油数字，突然明白过来——3月16日，储物柜。

张主任的脚步声转向书架，钥匙串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我趁机滚向铁皮柜，手肘到柜门发出闷响。脚步声立刻停住。

"谁在那里？"

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耳膜的血流声。我颤抖着输入林初夏的生日，柜门"咔"地弹开一条缝。内侧贴着被撕碎的考勤表残片，3月16日那页的边角上，还粘着半片枯萎的茉莉花瓣。

"江兼续？"张主任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应急灯他的影子投在铁皮柜上，钥匙串在他手里晃荡，"原来你在这。"

领带夹突然变得滚烫，金属表面浮现出LCX-5的刻痕。张主任弯腰凑近时，他制服颗纽扣上反射的冷光正好照在考勤表残片上——林初夏的签名比其他老师了两个色度，像是被反复描摹过。

"十年前的材料..."伸手要扯考勤表，指甲缝里还沾着茉莉标本的碎屑，"果然还藏在——"

头顶的监控探头突然爆出一串电火花，蓝色火星溅落在主任的钥匙串上。半片茉莉花瓣被火星点燃，飘落的灰烬中突然浮现完整的考勤表——3月16日下午，林初夏的签到栏旁边，赫然写着代江兼续补交作业"。

"不可能！"张主任猛地直起身，后脑勺撞到监控探头。爆裂的管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在触及地面前突然悬浮，组成一行闪烁的字迹：她替你签了到。

走廊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看见储物柜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张主任的钥匙串掉在地上，最长的那把钥匙正好插进地板缝隙，卡着的茉莉花瓣终于飘落，轻轻粘在我的带夹上。

\[未完待续\]黑暗如潮水般漫过走廊的刹那储物柜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我伸手探进柜缝，指尖触到冰凉的链条——是林初夏那条从不离身的银色钥匙链，挂坠上的小铛在我掌心跳了一下，发出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清响。

张主任的呼吸声突然在背后凝滞。他制服上的纽扣擦我的后颈，带着机油味的茉莉香突然浓呛人。"原来在这里......"他声音里压着某种的兴奋，钥匙串的金属齿刮过我的耳廓，"当年就是用这个给你开的器材室？"

铃铛突然在我手心发烫，链条缝隙渗出暗红的锈迹，在掌心蜿蜒成"5:30"的形状。头顶炸裂的监控探头残骸突然全部转向教务处西墙——那面贴着优秀教师合影的展示墙，林初夏的照片右下角，有个钢笔画的极小的时间标记。

"器材室的备用钥匙..."主任的指甲掐进我肩膀，另一只手去抢铃铛，"纪检组当年搜遍全校都没找到——"

铃铛突然发出刺耳鸣响，震得展示柜玻璃嗡嗡颤动。所有照片里的林初夏突然同时转头，她那张被表彰为师德标兵的标准照里，钢笔标记的时间正从5:30跳成3:。我猛地紧铃铛，链条突然自动缠绕上手腕，锈迹顺着血管爬成清晰的数字：LCX-20090316。

走廊尽头传来卷帘门开启轰响，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照见西墙下那盆枯死的茉莉——花盆底部露出半截被机油浸透的值班表，3月16日傍晚5:30的登记栏上，林初夏的签名墨迹晕染成钥匙的形状。

"不可能！"张主任的咆哮震落墙灰，他扯开领带时，我看见他锁骨位置纹着色的校徽编号——和器材室失窃案卷宗上的调查员编号一模一样。铃铛突然带着我的手腕撞向花盆，陶片碎裂声里，值班表残页飘粘在我渗血的掌心，是林初夏的字迹："器材室监控硬盘在茉莉花盆，兼续的作文本第三页夹层。"

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剩下铃铛在响。张主任的钥匙串叮叮当当掉进花盆泥土，那些最长钥匙的齿缝里，卡着半片带血渍的茉莉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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