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里的监控硬盘

月光从卷帘门缝隙里漏进来，在陶片上切割出锯齿状的光斑。我跪在茉莉花盆的碎片堆里，铃铛链条已经勒进腕部皮肤，暗红的血顺着银色链条滴在陶片上，发出"嗤"的轻响。张主任的钥匙串半埋在泥土里，最长的那把钥匙齿缝间还粘着带血的茉莉花瓣。

"出来！"张主任的皮鞋碾过陶片，碎迸溅到我手背上他扯松的领带垂下来，在月光下泛着丝绸特有的冷光。"那东西十年前就该销毁——"

指尖触到硬盘冰凉的金属外壳时，链条突然绞紧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鲜血在陶片上出"0300"的荧光数字。主任的领带猛地勒住我脖子，他锁骨位置的校徽纹身在月光下清晰可辨——LCX-091，和纪检组档案上的调查员编号一模一样。

读卡器接口已经变形。我住硬盘边缘，用血的手指硬生生把金属片按进插槽。张主任的指甲抠进我，他呼吸里带着陈年墨水的酸腐味："你以为她真是为你好？那女人当年——"

监控画面突然投射到西墙。十年前泛黄的影像里，年轻的林初夏抱着作文本快步穿过走廊。她米色针织开衫的袖口沾着机油，发梢别茉莉花随着奔跑不停颤动。镜头外传来模糊的呜咽声，像是谁被捂住嘴发出的挣扎。

"器材室..."张主任的领带突然松开。他盯着画面里正在修改签到表的林初夏，制服第三颗纽扣反射的冷光在墙面上划出颤抖的曲线。

林初夏的手指停在签到表"江兼续"那一栏。钢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三毫米处，一滴墨将落未落。她突然抬头看向监控探头，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盖住了所有表情。画面外传来钥匙串的金属碰撞声，她迅速作文本塞进储物柜，转身时针织开衫的衣角勾倒了墨水瓶。

"她故意让墨水晕染时间。"我挣开链条，陶片上倒计时跳到"02:"。硬盘读取灯疯狂闪烁，画面突然切换到器材室门口。穿校服的人影袖口有块不规则的灼烧痕迹，化学试剂腐蚀的纤维边缘还冒着青烟。

张主任的钥匙突然飞向硬盘，金属碰撞迸出蓝色火花。悬浮在空中的陶全部转向展示墙，林初夏标准照右下角的钢笔标记正从530变成316。链条绞进血肉的疼痛突然消失，腕部伤口渗出的血珠悬浮成"她替你签了到"的字样。

"不可能！那天下午组——"张主任的咆哮落墙灰。他扯开衬衫领口时，锁骨处的纹身正渗出黑色机油。倒计时跳到"01:"，悬浮的血珠突然全部射向监控画面。

器材室门缝下渗出深色液体。校服人影弯腰查看时，后颈露出被化学试剂灼伤的疤痕。林初夏的声音突然从硬盘里传出来，带着十年前早读课特有的温柔："兼续的作文本第三页......"

张主任扑向硬盘的瞬间，我撞翻了展示墙。所有照片里的林初夏同时转头，她们的目光穿过泛黄相纸落在斑斑的铃铛上。计时跳到"00:30"，链条突然自动解开，铃铛滚到花盆碎片中央开始高频震动。

"器材室硬盘在——"林初夏的声音被电流声切断。校服人影终于转过身来，他校牌上被试剂腐蚀的缺口正好露出班级编号：初三（7）班。月光大，卷帘门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铛在地面弹跳着滚向门缝，链条拖出的血痕组成新的数字：20090316 17:。

张主任的钥匙串吸附在硬盘表面，组成完整电路。监控画面最后定格在林初夏撕下签到表的瞬间，她指腹沾着的墨在纸面拖出长长的迹，像把未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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