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榫
超小超大

第五章夜巡者

楚氏工坊的地暖烘笼蒸腾着药草苦涩的香气。周砚白赤膊趴在竹榻上,后心蔓延的青金色星图随呼吸明灭。楚明夷握紧明代药杵研磨药粉,杵头撞击青铜臼的每一声脆响,都在他左手腕的烧伤疤上激起刺痛涟漪。

“白及粉阻断神经传导,冰片抑制菌丝增殖。”他将青黑药膏涂上周砚白心口的北斗烙痕,“但只能维持十二小时。”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周砚白脊背肌肉骤然绷紧。烘笼火光映亮他后腰的陈旧伤疤——三道平行抓痕深嵌入肌理,边缘残留着青金脉络。“高架桥的玻璃划伤可不会形成爪痕。”楚明夷的指尖悬在伤疤上方,“你三年前在缅甸到底...”

质问被突然的金属震颤打断。工坊西墙的博古架自行移位,露出内嵌的十二扇雕花窗。每扇窗的冰裂纹正渗出沥青状黏液,在月光下汇聚成镜面般的黑池。

“有人触动了外围警戒。”周砚白翻身抓过罗盘。断针指向黑池,池面浮现出老宅院墙的红外影像——三个戴傩戏面具的黑影正用墨斗弹射菌丝,丝线黏附的墙砖迅速碳化剥落。

楚明夷的卡尺贴上窗棂。鎏金尺身映出菌丝内部的微型发光体:“是改良版骨哨!他们在用声波共振拆解建筑结构!” 话音未落,为首的黑影突然转头。傩面眼眶射出红光,精准穿透工坊窗纸打在药臼上。青铜臼瞬间熔化成赤红液体,飞溅的药汁在周砚白肩胛烫出青烟。

“红外锁定!”周砚白拽倒楚明夷。激光束扫过他们头顶,博古架的紫砂壶炸成齑粉。飞溅的瓷片中,楚明夷看见黑影腰间的黄铜令牌——刻着“破界令”三字的令牌下方,周氏工程集团的徽标在火光中一闪而逝。

周砚白突然咳出黑血。撕开绷带按上心口星图,青金脉络如电路板般亮起:“给我争取三分钟!”染血的手指在烘笼炭灰里画出建筑力学简图,“用声波反制,频率调至89赫兹!”

楚明夷抓起药杵冲向工作台。明代铁力木药杵被他卡进台钳,鎏金卡尺的激光束在杵身刻出螺旋凹槽。当院墙传来结构断裂的闷响时,抡起改造后的药杵砸向青砖地——

咚!嗡鸣声浪震得梁柱落灰。杵头接触地面的刹那,空气泛起水波状涟漪。院外传来傩面碎裂的脆响,黑影们捂耳跪倒。

“不够强...”楚明夷看着掌心被震裂的虎口。菌丝正从伤口钻出,贪婪吸收滴落的血液。濒死的菌株在血珠里膨胀复活,瞬间缠满药杵。

烘笼突然爆出火星。周砚白将整盒姜糖倒进炭火,腾起的烟雾中,他心口星图迸发刺目蓝光。楚明夷的疤痕同步灼痛起来,通灵画面强行侵入:雪夜里穿中山装的老人将罗盘按进墙基,青砖缝隙渗出黑液...但这次他看清老人身后站着的少年——左耳戴着银质耳钉的周砚白!

“接住!”现实中的嘶吼唤回神智。周砚白掷来的断针罗盘在空中解体,核心磁石精准嵌入药杵顶端的凹槽。楚明夷本能地挥杵下砸,杵体与卡尺碰撞出青铜编钟般的巨响。

声波具象成金色波纹横扫院落。三个黑影的傩面炸裂,露出爬满青金网纹的脸——竟是白天在工作室倒地的防化队员!他们的眼球玻璃体后,细小的骨哨正在脑组织里振动。

“傀儡术...”楚明夷的胃部抽搐。父亲笔记里血淋淋的插图在脑海复苏:万历年间匠人用骨哨控制染疫病人拆除城墙。

院墙轰然倒塌。烟尘中浮现第四道人影,那人手中的墨线盒喷射出菌丝锁链,毒蛇般缠住周砚白脚踝。“小心!”楚明夷扑过去挡,菌丝利刃般刺入他左臂——正是二十年前烧伤的同一位置。

剧痛中幻象再现:年幼的自己被父亲锁进工坊储藏室,屋外火光冲天。隔着门缝,他看见穿中山装的老人将燃烧的桐油泼向某个挣扎的人影。火焰吞噬人影的刹那,那人左耳的银钉反射出冰冷的光...

“明夷!”周砚白的吼声带着血腥气。楚明夷惊醒时发现自己正掐着对方脖子,左手不知何时握着烧红的火钳。

烘笼翻倒引燃药草。烈焰顺着菌丝网络蔓延,将夜巡者烧成扭动的火柱。焦臭味中,周砚白抓住楚明夷的左手按上自己心口星图:“看清楚了——当年救你出来的是我祖父!”

烙痕与烧伤疤相触的瞬间,记忆闸门轰然洞开。七岁的楚明夷蜷缩在燃烧的储藏室,穿学生制服的少年撞碎高窗跳入。火焰舔舐着少年左耳的银钉,背起昏迷的楚明夷,自己后背却被坠落的梁柱砸中...

“那三道爪痕...”楚明夷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周砚白后腰旧伤,“是燃烧的斗拱木雕留下的?”

火焰吞噬了最后一名夜巡者。周砚白喘息着举起半块焦黑的傩面,面具内层粘着微型芯片:“我祖父用燃烧弹阻止了菌巢暴走,却被你父亲误解为纵火犯。”他掰碎面具,露出芯片上激光刻印的日期:1999.7.17。

父亲失踪当日。

楚明夷的卡尺突然发烫。尺身渗出液体在灰烬里组成新线索:北斗七星旁浮现血色古塔图案,塔尖指向周家祖宅方位。他猛然抬头:“高架桥坍塌是声东击西——他们的真正目标是...”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镇东传来。火光映红天际,那个方向矗立着临渊镇地标——宋代七级浮屠塔。

周砚白咳出的黑血已带菌丝。踉跄着抓起烘笼残骸里的金属盒,盒里冰冻的姜糖块间,几粒伪装成枸杞的摄像头正闪着红光。“该收网了。”他碾碎摄像头,将染血的糖块塞进楚明夷手中,“吃下去,这是阻断剂。”

菌丝在楚明夷血管里疯狂扭动。他吞下糖块,剧痛中看见周砚白拆开自己无名指的绷带——那圈浅白压痕下方,青金色脉络组成了微型七星图。

“共生标记不可逆。”周砚白染血的手指划过他锁骨疤痕,“从二十年前我背你出火场那刻起...”爆炸的冲击波震碎所有窗玻璃,他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轰鸣里。

浮屠塔方向升起诡异的青金色光柱。楚明夷的卡尺自动飞向光柱,周砚白的罗盘残件同时悬浮而起。两件器物在空中拼合,断针竟重塑成完整的磁针,直指光柱中心。

误差值归零的刹那,楚明夷听见了周砚白未说完的话:

“...我们的心跳就注定同频。”

灵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

相关小说

三人行之一:魔法列车的低语 连载中
三人行之一:魔法列车的低语
璃月非李月
魔幻小说作者某天突然的脑洞,有点发疯,自认为能到个小学水平#求评论!不拒绝吐槽但别过分了灵湖小学五年三班迎来了一个新班主任!但这位班主任的行......
4.3万字8个月前
陌上月寒 连载中
陌上月寒
乔忆娇
神族战神转世为花界一个古灵精怪的小花精结识了温文尔雅的芍药花精又遇到了被抛弃的魔族殿下,她与他们之间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1.4万字8个月前
快穿:三千妄念缚明月 连载中
快穿:三千妄念缚明月
我心许月
【双男主+快穿+万人迷+1vN+主受视角】长衡宗长老温简言心怀道义,怜悯苍生,白雪仙尘,天人之姿。是无数人心中肖想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温......
9.9万字5个月前
三世情缘之重生后我竟成了仇敌首徒 连载中
三世情缘之重生后我竟成了仇敌首徒
洛安歌
一万年前,他们是伴侣却不得善终。第二世他们没认出彼此站在对立面。今生为师徒。在仇恨与爱慕之情徘徊,难以抉择。
2.8万字4个月前
渣男改造:统统我啊,任重而道远! 连载中
渣男改造:统统我啊,任重而道远!
雨里的耗子
任务一:林舟X孟久宴缺德鬼因为过于缺德被自己老丈人罚上人间,成为了积德系统。从此,缺德鬼一个缺德到极致的鬼就有了一个任务:威胁,啊不,帮助人......
3.3万字2个月前
神明未故 连载中
神明未故
迎鹤飞
一夜间,天界崩塌,神明分裂成“魂”与“魄”。萧然,流浪千年的苦命儿,竟藏有神之真魂;而高坐神殿的“神子”萧衍,却是无情无感的神魄。两人皆精于......
3.1万字7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