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活字阵

地下洞穴的寒气渗入骨髓。楚明夷蜷缩在钟乳石平台的凹陷处，湿透的衣物紧贴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周砚白用身体为楚明夷挡住岩壁滴落的冰水，掌心紧贴楚明夷后背的命门穴，将所剩无几的体温渡过去。

"看那里。"周砚白突然压低声音，指向洞穴深处。地下河的磷光映照下，一片由青铜铸造的方形碑林静静矗立在水中，排列成八卦阵型。每块青铜碑表面都凸起密密麻麻的活字印刷模块，在幽蓝水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楚明夷的指尖无意识掐进周砚白手臂："《天工密钥图》里标记的活字阵..."楚明夷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左手烧伤的疤痕在阴冷环境中泛出不正常的紫红色。周砚白迅速解开冲锋衣内袋，取出用油纸包裹的姜糖塞进楚明夷口中，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回。

"能走吗？"周砚白的手悬在楚明夷腰间，克制着触碰的冲动。三小时前洪水中的人工呼吸还残留着唇齿间的铁锈味，此刻任何亲近都带着微妙的尴尬。

楚明夷撑着岩壁起身时，袖中突然滑出那个断指傀儡。木偶落水的刹那，活字阵突然发出机关转动的咔嗒声，最前排的青铜碑缓缓转向，露出背面阴刻的《千字文》。

"天地玄黄..."周砚白激光笔扫过碑文，光束突然在"辰宿列张"的"张"字上顿住——这个活字模块明显比周围高出一截。周砚白刚要触碰，楚明夷猛地拽住他手腕："不对！这是陷阱！"

通灵感应让楚明夷看到青铜内部复杂的联动机关。颤抖的手指悬空描摹碑阵轮廓："不是《千字文》...是活字密码盘。每个凸起的字块都连接着下方的水银槽，错一个字就会触发毒箭。"楚明夷指向碑林尽头隐约可见的青铜门，"真解在门楣上。"

周砚白眯起眼睛。百米外的门楣确实刻着八个模糊的篆字，在激光笔照射下勉强可辨：“天工开物，阴阳榫合”。

“需要把活字排成这句？”周砚白估算着碑阵间距，突然解开腰间绳索，“我趟过去调整，你负责...”

“不行！”楚明夷扯住绳索的手青筋暴起，“水下有压力机关，超过五十公斤就会...”话音未落，洞穴顶部突然坠下一块钟乳石，砸在碑阵边缘。水面剧烈震荡间，所有活字模块开始疯狂跳动重组！

“跑！”周砚白揽住楚明夷的腰冲向最近的石柱。身后传来毒箭破空的咻咻声，数十支弩箭钉入他们刚才站立的水面。混乱中楚明夷的玉佩绳断裂，古玉坠入水中恰好卡住某个机关，碑阵重组的速度突然减缓。

“是重量！”楚明夷趴在石柱上喘息，“每块碑需要配重平衡...”楚明夷突然盯住周砚白随身携带的黄铜罗盘，“你祖父的笔记里有没有提过'八门金锁'？”

周砚白瞳孔骤缩。想起祖宅密室墙上那幅被火烧过的《八门遁甲图》，残缺处正好对应“生门”方位。快速心算后，他抓起岸边碎石，连续投入惊门、伤门位置的碑顶凹槽。随着配重改变，活字模块开始有序旋转，最终组成八个大字。

青铜门发出沉闷的轰鸣。就在门缝开启的瞬间，楚明夷突然按住太阳穴跪倒在地——门后涌出的强烈能量波动让他看到无数记忆碎片：戴黑手套的手正在破坏某个石刻阵眼，而那人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与断指傀儡如出一辙的莲花戒指！

“是戏班的人...”楚明夷在眩晕中抓住周砚白的衣领，“他们在破坏...”话未说完，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活字碑接连倾塌，青铜门后传来地脉能量失控的尖啸。周砚白用身体护住楚明夷冲向门缝，在最后一块碑砸下的瞬间滚进通道。

黑暗中有水滴落在楚明夷脸上。楚明夷以为是地下水，抬头却看到周砚白额角被碎石划破的血痕。那双总是沉稳的手此刻正发抖地捧着他的脸：“能听见我心跳吗？”

楚明夷怔住。在彼此相贴的胸膛间，两颗心脏正以完全相同的频率疯狂跳动。地脉能量的轰鸣中，这微弱的共振却清晰得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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