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战场故事线——何塞的观察日记（三）

这是奈布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对罗纳德的关心。何塞惊讶地看着朋友，但奈布已经转身去清点弹药箱了，只留下一个紧绷的背影。

第二天是休息日，大部分新兵选择去城里放松。罗纳德、奈布和何塞决定留在军营享受难得的宁静。阳光很好，三人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罗纳德滔滔不绝地讲述昨晚的医疗经历。

"...然后威尔逊医生让我独立完成了整个清创过程！他说我有'外科医生的手'..."罗纳德兴奋地比划着。

奈布突然站起身："我去弄点吃的。"

"食堂还没开——"何塞的话没说完，奈布已经走远了。

二十分钟后，奈布回来了，手里拿着三个用油纸包着的三明治。他面无表情地分给罗纳德和何塞。

"你从哪弄来的？"罗纳德瞪大眼睛，"厨房不是锁了吗？"

奈布咬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我有我的方法。"

何塞打开油纸，香气立刻扑面而来——这不是普通的军营三明治。面包新鲜松软，里面夹着厚实的火腿、奶酪和某种特制酱料。

"这...太好吃了，"何塞惊叹道，"你做的？"

奈布耸耸肩："只是把现有的材料重新组合。"

罗纳德已经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眼巴巴地看着奈布手里还剩一半的三明治。奈布叹了口气，把剩下的递给他。

"你真是个奇迹，萨贝达，"罗纳德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会打牌、懂天文、还会烹饪...贫民窟到底教了你多少东西？"

奈布的表情微微变化，何塞敏锐地注意到那是痛苦与骄傲的混合："足够活下去。"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罗纳德似乎意识到自己触及了敏感话题，急忙转移："嘿，你们知道吗？下周有剧团来军营慰问演出！我打赌肯定比不上金蔷薇剧院..."

话题就这样被带开了，但何塞注意到奈布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景象。

那天晚上，何塞在笔记本上写道：

"我开始理解罗纳德与奈布之间的吸引力了。他们像镜子的两面——罗纳德外向张扬，用表演掩饰内心的不安；奈布内敛克制，用冷漠保护柔软的核心。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真实的模样，也许比他们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清晰..."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逐渐形成了固定的相处模式。罗纳德继续在医疗队表现出色，同时不放弃任何机会挑衅奈布；奈布则保持着表面的冷漠，却总在关键时刻展现对罗纳德的关心；何塞则扮演着观察者和调解者的角色，偶尔需要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一个雨天，训练取消，新兵们挤在营房里无所事事。罗纳德提议表演即兴戏剧，得到了热烈响应。

"我们需要一个故事，"罗纳德站在"舞台"中央——两张拼在一起的床，"经典的英雄救美怎么样？"

新兵们欢呼起来。罗纳德点了几个志愿者扮演各种角色，最后目光落在奈布身上。

"萨贝达，你来演公主。"

哄堂大笑。奈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想都别想。"

"哦，来吧，"罗纳德眨眨眼，"你金贵的头发很适合公主角色。"

何塞屏住呼吸，以为奈布会一拳打在罗纳德脸上。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奈布慢慢站起身，走到"舞台"中央。

"如果我演公主，"他平静地说，"那你演什么？"

罗纳德咧嘴一笑："当然是英勇的骑士！"

奈布点点头，然后突然出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罗纳德放倒在床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目瞪口呆的罗纳德："现实是，公主不需要骑士拯救。"

营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口哨声。罗纳德躺在那里，先是震惊，然后大笑起来："太精彩了！我们应该演这个版本！"

就这样，一出名为《自卫公主》的即兴剧诞生了，成为查克顿军营流传许久的经典。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随着训练接近尾声，新兵们即将被分配到不同部队。离别在即，营房里的气氛变得复杂起来——兴奋与恐惧，期待与不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后一个周末，罗纳德、奈布和何塞获准一起外出。他们去了伦敦一家小酒馆，点了啤酒和馅饼，安静地享受着可能是最后一段共处的时光。

"为友谊干杯，"何塞举起酒杯，"无论我们去往何方。"

"为友谊。"罗纳德和奈布同时说道，三只杯子在空中相碰。

回军营的路上，下起了小雨。三人共撑一把伞——确切地说，是罗纳德和何塞撑着伞，奈布拒绝挤进来，宁愿淋雨。

"固执的混蛋，"罗纳德嘟囔着，突然把伞塞给何塞，自己跑到雨中与奈布并肩，"好了，现在我们都湿了，满意了？"

奈布看了他一眼，雨水顺着黑发流下脸庞："白痴。"

何塞看着两人在雨中前行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悲伤。他快步跟上，把伞倾斜到三人头顶。

"一起，"他简单地说，"就像我们一直做的那样。"

雨中的军营显得朦胧而遥远，像是一个即将醒来的梦。三个年轻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何塞在当天的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段：

"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罗纳德去医疗队，奈布去侦察兵，我去步兵。我不知道战争会带我们去哪里，也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再见面。但我知道一件事：无论命运将我们带往何方，这段友谊已经成为我们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就像罗纳德常说的——'这才是真正的戏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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