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迷香

第十章：御膳迷香

乾清宫的铜漏滴答作响，三更天的梆子声穿透重重宫墙。皇帝握着朱批的手突然颤抖，砚台翻倒，墨迹在奏折上晕染成狰狞的鬼脸。喉间涌上的腥甜让他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明黄龙纹御袍上，宛如绽开的曼陀罗。

"传太医！快传太医！"值夜太监的尖叫撕破死寂。当司马长啸随太医院众人闯入时，皇帝已陷入深度昏迷，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腕间脉搏细若游丝。首席太医王鹤龄捻着胡须的手不住发抖："龙体中了慢性毒，毒性温和却渗入五脏，非朝夕之功..."

御膳房内，柳飘飘翻检着堆积如山的食材。檀木架上的西域乳香、南洋丁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突然皱眉——盛放八角茴香的青瓷罐底部，沉淀着层状如金箔的粉末。"少庄主，这香料里混着'醉魂香'！"她指尖蘸取粉末凑近烛火，蓝紫色火焰骤然腾起，正是南洋秘药的特征。

司马长啸目光扫过案板上的玉盏，残留的羹汤表面浮着细小油花。他用银针试探，针尖却无变化："醉魂香遇热挥发，混入滚烫的膳食中，银针根本测不出来。"话音未落，御膳房管事太监匆匆赶来，惨白的脸上渗出冷汗："不好了！御膳房新来的庖厨...暴毙了！"

死者蜷缩在灶台边，七窍流出暗黑色黏液，手中还攥着半块香料包。司马长啸掰开尸体紧握的手指，发现香料包内侧用梵文写着"月满之时，大功告成"。公孙贺凑近辨认，镜片闪过冷光："这是南洋巫毒教的密语，月满日...就在三日后的中秋夜宴。"

当夜，司马长啸乔装成值夜侍卫，在御膳房后巷发现异常。黑影闪过墙角，他追至冷宫附近，却见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人正将个雕花檀盒递给蒙面人。月光照亮檀盒边缘的海浪纹——那是东海岛国使团的徽记。

"站住！"司马长啸长剑出鞘。黑衣人甩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中，他听见对方用倭语低喝："按原计划行事！"待烟雾散尽，地上只留下半截绣着牡丹的丝帕——正是皇后母族、当朝国舅府的纹样。

与此同时，王静玲潜入太医院库房，在积灰的角落里发现了惊人线索。一本泛黄的医书上，记载着醉魂香的解法，而书页间夹着的密信，落款赫然是国舅爷的亲笔印鉴："速寻能解醉魂香之人，事成后许你执掌太医院..."

当晨钟敲响时，司马长啸望着掌心的牡丹丝帕，突然想起皇帝昏迷前批阅的最后一道奏折——正是关于削减国舅府兵权的谏言。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场毒杀皇帝的阴谋，恐怕不只是异国细作作祟，更藏着颠覆朝堂的惊天算计。

中秋前夜的御花园，桂花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司马长啸蹲在假山后，看着两个宫女抬着个藤箱匆匆走过。箱中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痕迹。他悄悄跟上，却见藤箱被沉入荷花池，惊起的涟漪中，露出箱内半具腐烂的尸体——正是御膳房失踪的庖厨。

"果然有帮凶。"他甩出绳索勾住箱沿，刚要查看尸体，水面突然炸开漩涡。数十条食人鱼窜出，锋利的牙齿咬断绳索。千钧一发之际，柳飘飘的软剑横扫，剑气劈开鱼群，她指着池底惊呼："少庄主，快看！"

月光穿透池水，照亮池底密密麻麻的陶罐。司马长啸潜入水中，撬开陶罐，里面竟装满用蜡封好的香料包，每包都散发着醉魂香特有的甜腻气息。更令人心惊的是，陶罐底部刻着相同的标记——一朵缠绕着锁链的牡丹。

与此同时，王静玲扮成浣衣局宫女，混入国舅府。在后院柴房，她发现了个隐秘地窖。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十几个倭国浪人正将香料包塞进进贡的漆器盒。为首的浪人首领展开密信，王静玲认出那是皇后的笔迹："中秋夜宴，借献舞之机..."

"什么人？"浪人首领突然转头。王静玲甩出银针，趁乱夺门而逃。追喊声中，她听见浪人用倭语咒骂："该死的！让她听到了'蝶舞弑君'计划！"

深夜的御膳房，司马长啸带着众人搜查。在灶台夹层里，他们发现了暗道。顺着阴冷潮湿的地道前行，尽头竟是座密室。密室四壁挂着南洋巫毒教的诅咒图腾，中央祭坛上，摆着皇帝生辰八字的人偶，心口插着浸过醉魂香的银针。

"这是要在中秋夜宴上，配合香料彻底取皇帝性命！"公孙贺面色凝重。司马长啸正要查看祭坛后的暗格，地面突然震动。无数机关弩箭破空而来，他挥剑格挡，余光瞥见墙壁上闪过的影子——那是个身着太监服饰，却有着倭国人面孔的人。

当众人终于突破机关，暗格里早已空无一物。只在角落发现半张烧焦的密信，残片上的字迹依稀可辨："...国舅爷承诺，事成后割让东南三郡..."司马长啸望着窗外将圆的明月，知道留给他们阻止阴谋的时间，只剩不到十二个时辰。

中秋夜宴的太和殿灯火辉煌，各国使团献礼不断。国舅爷捧着镶满宝石的漆器盒上前："此乃臣妹皇后，特为陛下寻来的南洋奇香。"司马长啸站在侍卫队列中，看着皇后亲手将香料放入香炉，袅袅青烟中，他闻到了那熟悉的甜腻气息。

鼓乐声起，十六名舞姬鱼贯而入。为首的舞姬腰间缀着银铃，随着舞步轻响，香炉中的烟雾突然化作蝶形。司马长啸瞳孔骤缩——这正是南洋巫毒教"蝶舞弑君"的秘术，烟雾入体后，醉魂香的毒性将瞬间爆发。

"护驾！"他纵身跃上御阶，长剑挑飞香炉。香料泼洒在地，燃起蓝紫色火焰。混乱中，国舅爷抽出暗藏的匕首刺向皇帝，却被柳飘飘的软剑缠住手腕。司马长啸甩出银针，钉住舞姬要穴，那些化作蝶形的烟雾顿时消散。

"大胆逆贼！"皇帝在侍卫保护下怒喝，虽尚未完全清醒，却也看清了局势。国舅爷狞笑着扯下伪装："当今圣上体弱多病，怎能担此大任？倭国天皇许诺，只要我..."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咽喉。

放箭之人竟是潜伏在御膳房多年的庖长。此人撕下脸上人皮，露出倭国人面容，抛出烟雾弹准备逃走。司马长啸紧追不舍，在宫墙根下将其截住。搏斗中，他发现对方后颈有个蜘蛛状刺青——正是南洋巫毒教高阶祭司的标记。

"你们以为抓住我就完了？"祭司服下毒药，嘴角溢出黑血，"东海之滨...还有三百死士..."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司马长啸在其怀中搜出密信，上面写着："若事败，启动'潮汐计划'，血洗..."

当朝阳染红宫墙时，司马长啸望着手中残信，深知这场御膳迷香案不过是惊涛骇浪的前奏。外戚势力的覆灭，反而牵扯出更大的阴谋。他握紧剑柄，目光坚定地望向东海方向——那里，正有一场足以颠覆天下的风暴，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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