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场的少年（2）

“下次吧，”叶舒然回首一笑，声音若清风拂柳，“若有缘再相见，我定会告诉你。”

马修静静站在原地，目光久久凝视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凌府，灯火昏黄。

凌琬垂眸看着眼前之人，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母亲，我真的没事了，您别担心。”

宋暮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她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凌琬脸上，眼底盛满化不开的忧愁。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凌琬故作轻松地说着，扬起一抹俏皮的笑容，试图让宋暮安心。

“你这孩子，总说没事，便是有事，也是自己扛着，叫我怎能不担心？”宋暮的声音虽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浓烈的心疼。

“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能照顾好自己。母亲您在身边的时候如此，不在的时候亦是如此。”凌琬低声道。

宋暮轻轻叹息，指尖温柔地点在凌琬额头，“在母亲面前，不必如此。”

在母亲面前，不必如此。

她眼眸深处泛起复杂波澜，千言万语翻涌，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低低的回应：“嗯，女儿领教了。”

“你啊你，真是让为娘操碎了心。”宋暮再次点着她的额头，眼神柔软得似要将人融化。

就在此时，几名丫鬟鱼贯而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晚膳。房内霎时间盈满了浓郁的菜香。

“洛汐，用晚膳了。”宋暮温声说道，“饭菜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话落，只见床榻上的凌琬缓缓翻身，背对着宋暮，将头深深埋进锦被之中。

“不用了，母亲，女儿不饿。”细如游丝的声音从被中传出，几不可闻。

幼年的凌琬便是这样，每遇不顺或不想做的事情时，总是躲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似这样就能逃避所有不喜欢的事。

她耐心劝慰许久，但凌琬始终无动于衷，最终，宋暮只能无奈挥手：“先把饭菜撤下去吧，待小姐想用时，再热了呈上来。”

“是，夫人。”丫鬟们应声。

“你好好休息，母亲先走了。”宋暮对着锦被中的人叮嘱道，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静静凝视了片刻，才缓缓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房间。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凌琬才慢慢伸出头，眼中覆上一层隐忍的水汽。她怔怔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

清晨时分，朝阳犹抱晨雾，将升未升，一切都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灰蒙。

窗边绿株上的叶片沾满朝露，凌琬伸手穿过窗户，摘下带着露珠的叶片，拿在掌中把玩。

霜秋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见凌琬坐在窗边，忙劝道：“小姐，现下正值清晨，外面寒气重，您还是别靠窗户太近，免得受了凉。”

“无妨。”凌琬淡淡一笑，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你去库房取件裘衣来给我披上便是。”

“好，奴婢这就去取，小姐稍等片刻。”霜秋应声退下。

待她从库房回来时，凌琬仍静坐在窗边，只是方才手中把玩的那片叶子已不知所踪。

她的一只手轻轻搭在窗沿，侧脸托于掌中，眼神悠远绵长，似有什么心事萦绕心头。

霜秋小心翼翼地将一件雪白的裘衣披在她肩头，动作轻柔得似怕惊扰了什么。

“小姐，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婢好去吩咐厨房。”霜秋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了，”凌琬缓缓开口说道，“我现下没什么胃口，还不觉得饿。”

“可，”碧莹有些担心，“小姐昨夜也未用膳，这般下去，身子怕是吃不消。”

“吃得消，不必担心。”凌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霜秋稍作思索，试探着提议：“那奴婢去交代厨房，备些小姐平日爱吃的点心，如此一来，待小姐觉得饿了，也能立刻享用。”

凌琬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再吩咐他们煮些母亲爱吃的燕窝鸭子葱椒面，还有，记得叮嘱厨师，父亲的膳食需以清淡为主，万不可过于油腻。”

“是，小姐有心了，奴婢这就去办。”霜秋点头答应着，露出一抹笑容，转身离去。

不多时，霜秋便捧着一盘点心回来：“小姐，这是刚出锅的桂花糕，您尝尝？”

凌琬微微抬眸，纤细的手指拿起盘边搁置的羹匙，挖了一小块送入口中，将羹匙放回盘边后，细细品味着，“嗯，还不错。”

霜秋唇角含笑，将盘子轻置于桌上，“那奴婢把点心留下，小姐若是饿了，便随时都能取用。”

“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莫要担心，这会儿离出发尚有三刻多钟，你且放宽心，时候还早。”

凌琬垂眸稍作思忖，轻叹一声：“罢了，马车是停在府门吧？我要现在动身。”语毕，她迈步而去。

“马车是停在府门口，奴婢陪您一同前往。”霜秋话音未落，便已快步跟上凌琬。

二人出了府门，霜秋扶着凌琬上了马车，凌琬轻掀车帘，迈步跨入车厢，在柔软宽大的座垫上稳稳坐下。

辰时，白鹿书院。

凌琬踏入学堂时，堂内已坐了不少同窗，她的目光悠然扫过，脚步不疾不徐地朝昨日的位置走去。

只见有一人端坐于侧，脊背笔直如松，手中轻执一卷书册，目光专注而沉静，仿佛与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隔绝开来。

凌琬悄然靠近那人，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肩头，带几分调侃，低声说道：“叶大小姐，你也未免太用功了些。”

叶舒然微微一颤，显然是被惊到，她抬眸看向凌琬，眼中带着一丝嗔怪：“哪有？分明是你来得太晚，害得我只能一个人在这儿干坐着，便只好看书打发时间。”

凌琬拉开椅子坐下，正欲回应叶舒然的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呼唤

“凌琬小姐？”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确定与试探，仿佛生怕认错人般。

凌琬闻声扭头，叶舒然也随之转过头去，只见一名男子坐在身后的位置，目光中透着几分探寻，与他同席的女子也同样将视线落在凌琬身上。

“你是？”凌琬反问道。

“对不起啊。”男子忽的开口，神情认真。

这突兀的道歉令凌琬一愣，眼中浮现出疑惑之色：“嗯？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昨日你不小心被箭误伤了吗？”男子低声说道，言语间透着几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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