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琬眉间微蹙,仍是不解:“此事确实有之,但与公子又有何干系?”
陈北林略垂下眼睑,神情间透出一丝愧疚,缓缓开口道:“因为昨日上午是我提出要碰弓箭的。若非我提及此事,或许你就不会遭遇那样的意外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诚挚:“所以,我想同你说一声——对不起。”
凌琬闻言,方才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摇头,“无妨,此事本与你并无多大干系,无需道歉。”
陈北林轻轻点头,稍稍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二位了。”
凌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转身之际,她的视线与叶舒然的撞在了一起。
目光中带着些复杂的情愫,似有千言万语欲要诉说,却都停滞在唇边,不知从何说起。
片刻的静默后,还是叶舒然率先打破僵局:“真是讽刺啊。犯了错的人敷衍了事;而本未犯错的,反倒如此诚恳地致歉。”
四周依旧喧嚣嘈杂,叶舒然疑惑问道:“不过……如今早已到了授课时辰,为何还不见司学或夫子前来?”
话音方落,一道威严的声音骤然从门口传来:“诸位在此,究竟意欲何为?”
原本嘈杂的学堂,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像是被点中了穴道一般,慌乱地拿起方桌上的书卷,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只见来人从学堂门外缓步踱入,一路走到教席之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人,“尔等来书院,莫非是为了谈天说笑不成?”
许多同窗如惊弓之鸟般缩紧脖子,将脸深深埋进书卷里。
“待会儿知晓今日要做什么后,看你们是否还能如此悠然地谈天说笑。”
夏司学冷冷说道,声音中蕴含着隐忍的愠怒。
“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我曾提及每个季度均有一次小考?今日便是春季的小考了。”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劈下,原本低头“苦读”的学子们瞬间抬起头,齐刷刷望向夏司学。
“可是夏司学,我等还什么都未学呢!”一个清脆的女声脱口而出,夹杂着焦虑与不解。
“不必担心,此次小考的内容皆取自你们幼时在瀚博堂所学的知识。”她的怒气稍减,话语里透出些许宽慰之意,“不过,试题会有略微不同,旨在精准评判甲乙丙丁之别,甄选出更为出色的学子。”
此时,几名青年从门外鱼贯而入,手中捧着萱纸制成的考卷,他们依次将卷子分发给场内的学子。
待分发完毕,夏司学轻咳一声,柔声道:“多谢几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相助。”
“夏司学,您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国三那边事务清闲,不如我留下来帮您?”其中一名负责分发考卷的男子问道。
夏司学颔首:“那便有劳了。”随后,她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堂内的学子,朗声道:“今日春小考共设两项,眼下这一场,乃是首项的经史之考。”
“请诸位学子诚实应考,独立作答。不得传抄他人文字,不得交头接耳,更不许笑语喧哗。”夏司学厉声说道,“若有违者,无论何人,成绩一律皆以丁等论处。现在,各位便可作答了。”
凌琬垂眸瞥了一眼考卷,提笔落下,起初的题目顺畅如水,中卷的题干稍显晦涩,却未令她迟疑太久,然而,当她的笔尖落至试卷后半部分时,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她停下片刻,指尖轻触纸面,似乎有所迟疑。
此时,那名方才提议留下的男子已在学堂内缓步走过一圈,最终悄然停驻在凌琬身旁。
他垂眸凝视着凌琬的考卷,良久,他低声喃喃,话语中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异:“二人竟都如此迅速,而且还是同席……”
声音虽极轻,却仍被凌琬听到。她的动作一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墨痕。察觉到她的反应,男子匆匆迈开脚步,生怕打扰了她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教席上那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时辰已至,诸位请停笔。”
那名男子利索地将卷子收起,齐整置于夏司学的书案上,而后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几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夏司学眸光微亮,轻轻点头,眸后扬声说道:“首轮的经史之考至此结束,接下来的射御之考,则需移步后院进行。”
她抬手引向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这位是你们国三的何师兄,你们随他前去后院即可。”
他身形微侧,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谦和:“师弟师妹们,请随我来吧。”
凌琬跟随何师兄的步伐,尚未踏入后院,便已远远瞧见前方的女同窗们个个面带羞涩,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看台方向。
她不由得放缓脚步,心中泛起一丝好奇与疑惑,顺着众人视线的方向望去。
两位男子端坐其上。
左侧之人,乃是白府世子——白之江。
右侧之人,则是那骑马场的少年——马修。
虽说昨日见过马修,心中也隐隐猜到对方身份不凡,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不凡。
“射御考核,便是射箭。”何师兄的声音响起,凌琬立马回眸看向他,目光中多了些专注,“每人共有十箭,开弓之前,需从左至右依次报上姓名,以便录绩。”
随后,何师兄抬手一挥,将众人有序地分成了四列。每列的首位前方百米开外,各立着一个草靶,微风拂过时,草靶轻轻摇晃,仿佛在无声等待着接下来的检验。
不多时,几名手持箭筒与弓箭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将箭筒放置在各列首位身旁,随后将弓箭递到各列首位手中。随着何师兄一声令下,每列首位纷纷报上自己的名字,随即搭弓拉箭。
“森美星。”
“月璃瑶。”
“陈北林。”
“江莉莉。”
凌琬因之前陈北林道歉一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只见他神情专注,动作沉稳,双手搭弓拉弦,一气呵成。
十箭过后,靶心八中,唯有两支稍有偏移。这般箭术足以称得上是上乘水准,与他同轮的三位女子,无一人能出其右!
“洛汐,你看,看台斜前方,有人。”叶舒然轻退一步,压低声音道。
凌琬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百步之外的凉亭中,隐有两道身影若隐若现。
一人静坐,一人伫立。虽因距离遥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凌琬却敏锐地感知到,那两人的目光正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稍稍前倾身体,低声回应:“看见了,不过……他们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这会儿正盯着我。”
“我方才便觉得有人一直盯着我,左右扫视了一番后才发现是他们二人。”叶舒然的声音透着一丝警惕,“现在他们瞧着你,大概是因为我与你说话,你又朝他们望去缘故。”
此时此刻,凉亭之下。
玄衣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握住桌上的茶盏,微微倾斜,浅浅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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