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红蓝灯光在季屿流血的胳膊上明明灭灭,林婉看着他被医护人员用止血带勒紧的肱二头肌,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为了抢回她被抢走的设计稿,也是这样流着血挡在她面前。消毒水味混着他熟悉的雪松香水味钻进鼻腔,惊得她打了个哆嗦。
"别咬嘴唇。"季屿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血蹭在她刚做的珍珠美甲上。医护人员正在清创,镊子夹出的玻璃碎片闪着寒光,他疼得额角冒汗,却死死盯着她发白的唇瓣,"再咬就要出血了。"
林婉猛地抽回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被他抓出红痕的皮肤。季明海被警察架走时还在嘶吼,日记本从西装口袋掉出来的瞬间,她看见扉页上季屿母亲清秀的字迹:"1998.5.12,小屿今天摔碎了牛奶瓶,却哭着说要等婉婉来一起收拾。"
"林小姐?"交警的笔在记录本上顿了顿,"需要跟我们回警局做笔录吗?"
救护车突然发出刺耳的鸣笛,季屿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纱布,血珠顺着指尖滴在林婉的白色运动鞋上。她盯着那朵迅速晕开的血色花,突然抓住交警的胳膊:"能先送我们去季氏总部吗?"
季屿的办公室消毒水味比医院还浓。周临带着法务部的人守在总裁专用电梯口,看见林婉扶着脸色苍白的季屿出来,公文包"哐当"掉在地上。"苏媛刚才来电话,说季明海......"
"先处理这个。"林婉打断他,从季明海丢下的日记本里抽出半张泛黄的纸条。打印机打印的表格边缘已经卷翘,最下面一行的标本站号让周临瞬间变了脸色——那是季氏生物实验室五年前突然销毁的致癌病毒样本编号。
季屿的指尖在编号上抖得厉害,林婉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突然重了些,才发现他没打麻药的伤口又裂开了。"周临去调监控,"她按住他想拿手机的手,指腹擦过他滚烫的掌心,"你,去沙发上坐着。"
落地窗外的阳光刚好照在季屿喉结上,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伤口旁边。温热的血沾湿了她的指缝,像他们小时候玩泥巴那样不分彼此。"我妈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病倒的对不对?"他的睫毛上沾着血珠,垂眼看她的样子像只受伤的大型犬,"季明海早就知道对不对?"
林婉的指甲掐进他胳膊的淤青里。季屿闷哼一声,反而把她的手抓得更紧。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苏媛的视频电话弹出来,背景是医院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婉婉你快看!"她把镜头对准病床,林婉的呼吸瞬间停住——躺在那里的老人,分明是半个月前才参加过她珠宝展的陈老。
"他今早被发现倒在实验室,"苏媛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捏着这个。"镜头转向老人枯槁的手指,躺着一枚眼熟的企鹅吊坠,正是季明海袖口沾着福尔马林那天她丢失的设计稿主角。
季屿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扯到伤口疼得吸气。林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玻璃幕墙上,窗外金融区的摩天大楼在她眼里变成模糊的色块。他急促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带着血腥味的热流让她浑身发麻:"城南废弃冷库,季明海三年前租的。"
周临推门进来时正撞见这幕,手里的咖啡直接泼在限量版地毯上。"监控查到了!季明海昨天去过......"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季屿把脑袋埋在林婉颈窝,肩膀一抽一抽的。这个在董事会上能面不改色裁员千人的男人,此刻正像个孩子似的发抖。
冷库的铁门锈得几乎要剥落,林婉的高跟鞋踩在冰面上打滑,季屿干脆打横把她抱起来。消毒水味混合着霉菌的气息钻进鼻腔,她突然想起季明海袖口的福尔马林味——这里根本不是寻常仓库。
"把灯打开。"季屿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震得她耳膜发痒。应急灯"滋啦"闪烁的瞬间,林婉看见货架上整齐码放的玻璃罐,每个罐底都沉着枚熟悉的企鹅吊坠。
季屿的心跳得飞快,震得她肋骨发疼。"都是我妈当年......"他的牙齿打颤,不是因为冷,"季明海把她的研究样本全偷来了。"最里面的货架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林婉看见个熟悉的银灰色保温杯,和季明远那个一模一样,杯盖上却贴着张泛黄的便签:"给小屿,记得喝牛奶。"
季屿突然把她放下来,踉跄着扑向那个保温杯。林婉这才发现货架后面藏着扇暗门,门缝渗出的蓝光把他染成诡异的青紫色。"别碰!"她抓住他的衣角,指尖被金属锁扣硌得生疼。
暗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季明海的助理举着针管冲出来。林婉拽着季屿往旁边滚,后脑勺重重磕在冰面上。她看见针尖擦着季屿的颈动脉过去,划开他锁骨上的皮肤,血珠滴在她刚买的羊绒大衣上。
"里面的东西你们不能看!"助理的眼睛通红,状若疯狂,"季总说了,这些都是他翻盘的筹码......"
季屿突然按住他拿针管的手腕,用力往货架撞去。玻璃罐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福尔马林液溅了林婉一身。她抹了把脸,摸到粘腻的液体中间混着个硬物——是枚企鹅吊坠,背面刻着极小的字:"婉婉三岁生日快乐"。
暗门后的场景让林婉倒吸冷气。整面墙的监视器正对中央那张手术台,上面平躺的男人浑身插满管子,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季屿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苏媛"的名字,电流声里夹杂着她惊恐的尖叫:"陈老醒了!他说季屿母亲还活着......"
季屿的膝盖重重磕在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林婉扶住他发抖的身体,才发现手术台上那个的无名指上,戴着枚明显是儿童手工制作的戒指——和她幼儿园送给季屿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
血从季屿的指缝渗出来,滴在手术台的金属边缘。林婉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哽咽声,像受伤的小兽。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突然剧烈波动,男人枯槁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季屿整个人扑上去,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罩上:"妈......"
林婉的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不停,她摸出来一看,周临发来的照片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季明远书房保险柜第三层的照片,年轻的季屿母亲抱着婴儿站在企鹅标本前,背景里的实验台上,摆着整整一排和冷库里一模一样的玻璃罐。
手术台上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球转向季屿。季屿的哭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得像块石头。林婉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媛用座机打来的,背景音嘈杂得厉害:"婉婉快跑!季明远带着警察去冷库了!他说...说季屿是遗传了精神疾病......"
季屿的母亲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季屿伸手去摸玻璃罩,手背上的伤口在透明罩上留下血手印,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天,他隔着车窗给她比的爱心手势。
冷库大门突然被撞开,季明远举着枪站在逆光里,周临被两名保镖反剪着手臂押在后面。"小屿,回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冷库里回荡,像教堂里的丧钟,"别再执迷不悟了。"
林婉把季屿拽到身后,玻璃罐的碎片扎进掌心也没感觉疼。季屿母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手指在空中胡乱抓着,最后定格的姿势,竟然是她曾画在季屿作业本上的那个丑企鹅。
季明远扣动扳机的瞬间,林婉突然想起季屿总说她设计的珠宝太锋利。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棱角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能像此刻这样,紧紧攥在手心当作武器。
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的刺痛让林婉猛地回神,季明远的枪响震得冰面嗡嗡作响。子弹擦着季屿的耳际过去,在金属货架上撞出火花。季屿反手将林婉按在手术台下,沾血的手指死死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他的喉结滚动着,温热的血滴在她锁骨上。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变调,季屿母亲枯槁的手拍打着玻璃罩,指关节泛白得吓人。
季明远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咯吱作响。"小屿,你不该发现这里的。"他举着枪慢慢走近,枪口扫过手术台上的女人,"妈当年就是这样,非要把研究成果交出去......"
"所以你把她藏了二十年?"季屿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用她的研究做活体实验?"
林婉看见季明远的袖口沾着暗红色污渍,突然想起冷库门口那摊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苏媛的电话不是没来由的——警局恐怕早就被季家势力渗透了。
"那些老东西早就该死了。"季明远突然笑起来,枪口抵住玻璃罩,"包括躺在里面这个,还有外面那个姓陈的。"他的皮鞋踢到什么东西,叮当脆响在冷库里格外清晰。
是季屿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苏媛惊恐的脸定格在上面。林婉捏紧掌心的玻璃碎片,趁季明远弯腰捡手机的瞬间扑过去。
"快跑!"她尖叫着撞向季明远持枪的手腕,玻璃罐再次碎裂的声音里混着骨头错位的闷响。季屿拽住她的手往暗门里冲,林婉反手抓过掉在地上的保温杯——里面或许有关乎他母亲生死的东西。
暗门后是狭窄的通道,福尔马林味浓得令人作呕。季屿突然停下脚步,林婉撞到他背上,这才发现前面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口罩上方的眼睛和季屿如出一辙。
"景叔叔?"季屿的声音抖得厉害。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摘下口罩。林婉的呼吸骤然停止——那张脸分明是另一个季明远,只是鬓角多了几缕白发。
"把东西放下。"假季明远举起针管,针尖在应急灯下闪着寒光,"她需要最后一剂'企鹅'才能稳定体征。"
保温杯突然从林婉手中滑落,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脚踝上。是牛奶,还带着余温。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和季屿躲在实验室角落分享的牛奶,也是这样暖得烫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真季明远举着枪追来了。林婉突然抓住假季明远的白大褂前襟,指尖触到他胸口的钢笔——和周临发的照片里,季屿母亲别在胸前的那支一模一样。
"企鹅项目需要两个人的基因配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所以你们才一直盯着季屿,对不对?"
真季明远的枪抵住了季屿的后脑勺。林婉看见假季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针管里的液体开始冒泡。手术台的方向传来玻璃罩破裂的声响,季屿母亲的尖叫刺穿了整个冷库。
季屿突然咬住真季明远持枪的手腕,在枪响的同时把林婉推进修道旁的通风管道。她下落时抓住了条冰冷的金属杆,抬头看见季屿的侧脸撞在管道口,血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像极了十岁那年他替她抢设计稿时的模样。
管道里的黑暗中,林婉摸到个圆球状的硬物。企鹅吊坠在掌心硌得生疼,背面"婉婉三岁生日快乐"的刻字突然发烫,像有生命般灼烧着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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