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杀戮者亦会被杀

安倍绯雨的村雨刀在八相之构下斩落，刀锋未至，风压已割裂洛天依的作战服。

她以武当太极剑·云麾三舞格挡，这是张三丰所创的卸力技法，剑锋画圆如盾。

“铿——！”

霜月剑被震飞，村雨刀余势不减，劈入她右肩锁骨。骨裂声清晰可闻，鲜血瞬间浸透半边身子。洛天依踉跄跪地。

安倍振刀，血珠甩落，刀身嗡鸣如厉鬼尖啸。

“终焉的双生子就这点本事吗？未免有点太让我失望了。”他低头凝视着刀面上自己的倒影。

安倍一直都向往挑战强者，在他看来，如果暴力不是为了杀戮，那将毫无意义，他手上这把村雨刀，便是杀死了上一任持刀人获得的。

洛天依同体双魂的体质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一般来说，人在出生后自身的精魄将不会再吸附精神元素，而体内的精神元素也会逐渐消散，人也会因此衰老并逐渐变得神智不清，御鬼师在年老后随着自身精神元素的流失实力也会迅速下降。

而且，人死亡后变成鬼的过程中精神元素也是会有损耗的，因而御鬼师体内的精神元素只能是无限接近两个人的量，然而洛天依是通过胎内吞噬获得的精神元素，胎儿时期的精神元素是最完整的，也就是说，洛天依体内的精神元素是古往今来所有御鬼师中浓度最高的，理论上来讲洛天依本该有接近神明般的实力，然而此刻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安倍不由得感到索然无味，在听到洛天依同体双魂的名号时他可是满怀期待想要与洛天依比试一番，他生来就想挑战各路强者，包括源辉夜，他甚至无数次想象自己砍下源辉夜的头，成为新一代天理会教主——当年源辉夜也是如此亲手砍下了前任教主的头。

他踩着乐正绫的手腕，军靴缓缓施压，腕骨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乐正绫的闷哼让他愉悦地眯起眼。

“住手！放开阿绫！有本事冲我来！”洛天依刚想挣扎着站起，身上随即传来断骨错位的咔嚓声，洛天依疼得两眼一黑，几乎晕过去。

“不肯发挥全力？”安倍歪头，刀尖挑起乐正绫的下巴，“没事，那就让我来帮你加点料。”

他猛地一脚踹在乐正绫肋间，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肉，鲜血喷溅在青铜地砖上，蜿蜒如蛇。

“不！不！不！”洛天依无力地嘶吼，但她现在几乎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你说精英御鬼师和普通人……内脏颜色会不会不一样？”安倍的刀尖下移，挑开作战服纽扣。冰冷的金属贴上乐正绫的腹部，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剖开那层脆弱的皮肉，让蠕动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

“住手……求你……”**洛天依的声音嘶哑破碎。

安倍笑了。

“求我？”他刀锋一转，猛地刺入乐正绫肩胛，“那就拿出点诚意，释放你体内那个‘东西’！”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玩火。

洛天依体内的那个诡异存在一旦苏醒，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但他不在乎。

强者？神明？

不过都是他刀下的祭品！

在安倍绯雨这个疯子的眼中，只有杀戮带来的战栗，才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村雨刀高高举起，刀身上的菊纹泛起血光。

“来，让我看看……”

“所谓的‘终焉’，究竟有多强？”

“天钿！”洛天依几乎是下意识地呼喊出来，转眼间，她便出现在了意识空间里，然而空气墙里面并没有那个小男孩的身影。只有一个天钿玩偶悬浮在里面。

“人呢？”

玩偶突然咧开毛绒嘴角，声音却仍是那个熟悉的男孩腔调：“我在这呢~这里可是意识空间，我想变成什么样子都行。”

洛天依没空陪他玩角色扮演，直接切入主题：“帮我打败安倍！现在！”

天钿玩偶似乎也有些无奈：“难办啊，你看这堵墙，我出不去，你再强的精神元素也发挥不出来。”

它飘到空气墙边缘，绒毛贴在透明屏障上：“但如果你肯解除封印，让我和你融合，别说安倍了，就是源辉夜来了我也杀给你看！”

“不行！”洛天依几乎本能般拒绝了，她自然知道把这玩意放出来了会造成多大灾难。

“那就没辙咯~”天钿玩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棉花从缝合线缝隙里漏出来几缕。

洛天依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没关系，反正阿绫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要是死了，你猜……你会怎么样？”

玩偶的绒毛突然炸开，像个受惊的蒲公英：“你疯了吗？为了个人类？！”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行了行了！”天钿玩偶气急败坏地旋转起来，背后的缝线“啪”地崩断，棉花絮喷得到处都是，“把手贴过来！我给你点力量，就一点！够你揍那个疯子了！

洛天依伸出手，隔着空气墙和天钿玩偶的额头相贴。

玩偶背后的缝线突然崩断，棉花絮从破口喷涌而出。天钿像漏气的皮球般在空中旋转，纽扣眼疯狂闪烁着红光：“记住！力量消退后的反噬可是……”天钿的毛绒身体在强光中扭曲成能量漩涡。

一阵刺骨的寒意涌入洛天依的身体，断裂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咔咔声重新接上，伤口处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疼痛感逐渐变得麻木，但其他感官却变得无比敏锐。锋利的骨刺穿透皮肤，在手臂上形成狰狞的铠甲。青蓝色的鬼瞳在黑暗中如明灯般亮起。

当洛天依从意识空间回归时，村雨刀距离乐正绫的咽喉只剩三寸。

“铮——！”

霜月剑的残影后发先至，刀剑相撞的火星照亮安倍错愕的脸。他被震得连退三步，军靴在地面刮出两道深痕。

“这才像话。”安倍舔掉唇边的血，双手握刀摆出“八相之构”，眼中燃烧着病态的兴奋，“让我看看……终焉的真正姿态！”

如果能够打败这种状态下的洛天依，那他几乎是可以在天理会横着走了——至于源辉夜？那算个什么东西，他能当教主，自己怎么就当不得？他对自己的近战向来十分有信心，甚至连源辉夜有时也要找他切磋。

洛天依缓缓站直身体，青蓝色的鬼瞳在黑暗中如两盏幽火，手臂上狰狞的骨甲泛着冷光。她微微活动手腕，断裂的骨骼已经愈合，但体内流淌的力量却陌生而狂暴，那是天钿的馈赠。

“现在……”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属于她的回响，“该我了。”

安倍绯雨率先出手，村雨刀划出湛青弧光——北辰一刀流·龙槌闪！

这一刀曾斩断无数强敌的兵器，刀锋未至，风压已割裂地面。

洛天依却只是抬手。

“锵——！”

霜月剑精准格挡，骨甲包裹的手臂纹丝不动。村雨刀竟被稳稳架住，无法再进分毫！

下一秒，她猛然发力，剑锋一震——

“轰！”

安倍被巨力掀飞，后背重重撞在青铜鼎上，鼎身凹陷，裂纹如蛛网蔓延。

安倍咳出一口血，眼中却燃起更炽热的战意。他抹去嘴角血迹，狞笑着摆出**心形刀流·夜叉相**，刀身泛起血色纹路。

“这才有意思！”

他突进如鬼魅，刀光分化三道残影，分别袭向洛天依的咽喉、心脏与手腕，这是他的绝技，曾以此斩杀七名御鬼师。

“嗤！”

霜月剑如银蛇吐信，精准刺穿安倍左肩。他的三道残影瞬间消散，真身踉跄后退，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安倍终于慌了。

他的骄傲、他的狂态，在此刻被彻底碾碎。村雨刀第一次在他手中颤抖，刀身上的菊纹黯淡无光。

“不……不可能！”

他咆哮着使出最终奥义——北辰一刀流·天翔龙闪！

这一刀凝聚毕生修为，刀光如龙冲天而起，连空气都被斩出真空带。

洛天依只是轻轻抬起骨甲覆盖的左臂。

“啪！”

她徒手抓住了刀锋！

骨甲与村雨刀摩擦出刺耳锐响，火花迸溅中，安倍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那双青蓝鬼瞳中，他狼狈如丧家之犬。

“滚。”

洛天依一拳轰在他胸口，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安倍喷出一口血，身体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碎深渊禁区的玻璃展柜，最终滚落在门口，村雨刀旋转着插入地面。

安倍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踉跄退入黑暗之中。洛天依没有追击，她能感觉到天钿赋予的力量正在如潮水般退去，皮肤表面的骨刺也在缓缓缩回。

银城小巷，空无一人的街头，身受重伤的安倍正在艰难前行，鲜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滴落，在石板路上留下暗红的痕迹，哪怕是作为顶级御鬼师的再生能力，这种程度的伤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依靠自愈能力修复。

转角处，一个穿浅色短袖的年轻人迎面走来。他戴着口罩，手里端着台造型古怪的“摄像机”。

安倍本能地绷紧肌肉，但重伤的身体迟滞了半秒——

“咔嚓！”

那不是快门声，而是击锤扣响。

“摄像机”的镜头突然爆出火光！

砰砰砰——！

12号霰弹在五米距离内轰然炸开，安倍的胸膛瞬间绽放出十几朵血花。铅弹穿透肺叶，在背后墙上泼出放射状血痕。

安倍几乎是靠着御鬼师强大的生命力才硬撑着没倒下，他发疯般跑出了小巷。

交叉路口，一辆黑色的丰田车正在接应他。安倍踉跄着扑向车门，在副驾驶座上瘫成一团。“快……快送我去最近的据点……”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

驾驶座上是他最信任的女保镖石田。她转过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安倍君，您看起来不太舒服呢，我来帮你拍一下背吧。”

石田轻轻拍打着安倍的背，但每一掌落下都是千钧之力，早已千疮百孔的胸腔被这么一拍，瞬间心肺俱裂。

“噗——”安倍一口老血喷在挡风玻璃上。“你……你这个毒妇……”

“别怨我，公事公办罢了。”石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块白手帕擦拭着手指。“安倍君，您确实是天理会最锋利的剑，但一把剑如果没有剑柄，再锋利也只会割伤持剑人的手。”

安倍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死了。

灵异局，医疗中心。

医疗中心的紫外线消毒灯在走廊投下冷色调光晕，洛天依坐在病床边的折叠椅上，手中拿着刚缴获的村雨刀。

乐正绫受的伤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必然是残废了，但得益于御鬼师强大的再生能力，只需要在医疗中心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月光透过防弹玻璃窗在刀身上流淌，洛天依突然发现刀刃倒映着自己的瞳孔，左眼仍是原本的青色，右眼却残留着天钿赋予的青蓝鬼瞳。她从未接触过日本刀，但当五指收拢握紧刀柄时，肌肉记忆驱使她自然摆出北辰一刀流的中段构式，村雨刀拿在手上异常顺手，仿佛曾经无数次挥舞过它。

乐正绫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她微微睁开眼，看见洛天依正以一种陌生的姿势握着村雨刀，那分明是北辰一刀流的起手式。

乐正绫看着洛天依，想到了在深渊和安倍对决时洛天依的异变……还有苏天成交代她的那天。

洛天依身上那个非人的存在灵异局的大家都明白，当初派乐正绫到洛天依身边，与其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监视，一旦洛天依失控，那么乐正绫要做的，就是亲手把水银穿甲弹送进洛天依的心脏。

乐正绫收回思绪，发现洛天依正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手中的村雨刀。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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