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里的冰碴子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耀星盯着输液管里缓慢滴落的药水，听见母亲的声音从陈光的手机里漏出来，混着麻将牌碰撞的哗啦声。“骨折？哪个男人没受过伤？”耀雪的笑声像冰碴子，“别耽误我发财，挂了。”

陈光的指节捏着手机壳发出轻响，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的阴云更重。走廊里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耀星忽然发现，男人无名指上的墨玉戒指正在微微发抖。“习惯了。”他扯动嘴角，却在说出这句话时，被陈光突然按住手背。

“我没有。”男人的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指腹擦过他手背上的旧针眼，“也不会让你继续习惯。”输液管突然被轻轻拨正，耀星看见陈光从西装内袋抽出支票簿，笔尖在“监护人”一栏落下凌厉的笔迹：“从今天起，你的监护人是我。”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打钱，快点。”耀星盯着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直到陈光伸手关掉屏幕，塞进自己口袋。男人的下巴蹭过他发顶，呼吸灼热：“以后你的人生，由我来签收。”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耀星望着陈光在病历单上签字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在电话里结冰的亲情，终于在这个男人用钢笔划破纸页的瞬间，碎成了再也无法拼凑的齑粉。而他新生的人生，正从这张写满承诺的病历单开始，重新长出温暖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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