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与薄荷糖的午后

午休的阳光被百叶窗切成细条，陈光身上的雪松香水混着威士忌气息扑面而来时，耀星正咬着铅笔改速写。男人的领带歪在一边，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却在看见少年担忧的眼神时，忽然笑出了眼泪：“我离婚了。”

铅笔“啪”地断在纸上，耀星望着陈光指间空了的酒瓶——那是他藏在公文包里的单一麦芽，此刻瓶身上还凝着水珠，像极了男人眼底的水光。“他们说我这种人不配谈感情。”陈光的头轻轻砸在他肩头，胡茬蹭过锁骨，“联姻对象说，除了钱，我还有什么值得爱的？”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耀星想起上周在陈光书房看见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女人穿着高定婚纱，笑容标准得像橱窗模特，而陈光的手始终僵硬地搭在她腰上。他忽然伸手握住男人冰凉的指尖，触到无名指上未褪的婚戒勒痕：“你有。”

陈光抬头，镜片后的目光浑浊不清。耀星从校服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进他掌心：“你有让我想好好活着的勇气。”糖纸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男人忽然笑了，笑声混着威士忌的苦，却在薄荷糖融化时，渐渐染上了甜味。

“以后不结婚了。”陈光扯掉领带，随手扔在调色盘上，颜料在真丝面料上洇开抽象的花纹，“京圈太子的剧本，老子不演了。”他转头时，耀星看见阳光正穿过他微卷的发梢，落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除非……”

“除非什么？”少年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陈光忽然握住他沾着炭粉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除非有个人，能让我觉得，结婚不是商业合同，是想和他过一辈子的冲动。”威士忌酒瓶在画桌上摇晃，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耀星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混着男人身上未散的酒气，在这个闷热的午后，织成一首未完成的情歌。

走廊里传来李继凯的笑声，陈光忽然坐直身子，指尖轻轻擦掉耀星脸颊的炭粉：“走，带你去吃那家广式烧腊。”他晃了晃空酒瓶，嘴角扬起熟悉的笑，“离婚后的第一餐，应该和重要的人一起吃。”

耀星望着男人重新系好的领带，发现婚戒已经不见了踪影。阳光穿过百叶窗，在陈光背上投下金色的条纹，像极了他画过的那些穿透乌云的光束。原来有些破碎，从来不是终结，而是让光透进来的裂缝——比如此刻，这个男人带着满身伤痕，却依然愿意为他亮起的，眼底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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