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烦不烦

“哥哥，”苏莞抱起了杨易枫的一只胳膊，“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讲哦！”

“嗯嗯，会的。”杨易枫顺从地应着。

那豆绿色呢子大衣的姑娘似乎怔了一下，然后迅速将目光转向了车窗之外。

这让易枫倍感失落——对这边发生的一切，姑娘似乎毫无兴趣。

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他觉得前面所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都变得无比可笑了。

“唉！”他苦笑了一声，自我解嘲地低语，“自作多情！”

“你说什么，哥哥？”

“没，没什么。”杨易枫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你好像不开心了？”苏莞又问。

“没有啊！我没有不开心。”他矢口否认。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暧昧地审视着他。

“你别这样看我！”杨易枫有意躲开她的目光。

“怎么了？”

他想开个玩笑，说怕自己会爱上她，可是他的视线掠过莞莞的肩膀，看到斜对面的姑娘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车窗外的什么，一副“两耳只闻窗外事”的样子。

这让杨易枫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到嘴边的玩笑又咽回去了。

“哥哥是担心爱上我吗？”她挑衅似地说。

易枫惊讶地调整目光看着她。

不得不承认，她的语气、表情，还有睿智，那一刻不禁让他怦然心动。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是怕——我会爱上哥哥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心里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莞莞！”

“哥哥不要生气嘛！”她看到他沮丧的表情，“我是开玩笑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玩笑，所有的玩笑实际上多半都是认真的。

杨易枫并非不明白，又似乎全不明白。

“唉！”

如梦一样，他轻叹了一声，那叹息不知道是出于无奈还是不自觉。

“哥哥有心事？”

“没有。”他转而询问，“下一站是哪里？”

“南京。”

“哦。”

“我陪哥哥玩个游戏好吗？”她看到他的情绪不高。

“什么游戏？”

“猜扑克。”她拿出了一盒崭新的扑克牌。

杨易枫摇了摇头。

“带笔了吗？拿一只给我。”

苏莞从包里翻出一只签字笔。

杨易枫将笔拿在手里玩弄着，不知道什么操作，那笔竟然在他的手上悬浮起来了。

她惊讶地张开嘴，“哥哥，你是如何做到的？”

杨易枫看到那豆绿色呢子外套的姑娘朝这边望了一眼，心里的情绪来了。

他马上将笔在大拇指上翻了一圈，接着笔便从手指上消失了，然后很快，笔又从另一只手的拇指处转出来。接下来，他的手掌反转了一下，很快，笔又从他的手心里消失了，当他的手掌再翻转过来时，笔却突然变成了一枚亮闪闪的硬币，笔到哪儿去了呢？

“哥哥！”苏莞兴奋地叫起来，“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要去扳他的手指，查看究竟。

杨易枫摊开两只手掌给她查看。她却什么也没有找见，笔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似乎很魔幻地从左手的掌心处抽出一只笔来。

苏莞完全被惊呆了。邻座的人也看呆了。

“小伙子，魔术玩的不错！”

“哥哥，你教教我吧！”

杨易枫笑笑，有意无意地瞟了瞟斜对角的方向。

那豆绿色呢子大衣的姑娘，不知何时又把脸转向车窗外面去了，似乎对他的这套表演完全不感兴趣，甚至都不曾留意过这边发生的事情。

这又让易枫感到沮丧至极了，原本想再表演一个变走硬币的魔术的，这时候也没有情致了。

“教教我吧，哥哥！”苏莞缠磨着他，“教教我吧！”

“等下车吧，下车后我再教你。”

“干嘛要等到下车呢？这时候不是得空吗？正好教教我。”

“莞莞！”他已没了心情，“我等会再教你吧。”

“怎么，哥哥？”她看出他神情上的不情愿，“你怎么了？”

“没怎么。”

“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他抚着头不想说话。

“是头痛吗？我帮你揉揉。”她伸出手。

“不是！”他挡住她的手，“你烦不烦！”

她怔住了，继而仿佛一点都不生气地说：“我不烦。”

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些黯然的。

应该是他的病症又犯了吧，前后的情绪反差这么大？她想。

莞莞不好再说话，他们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对不起，莞莞。”他终于于心不忍，道歉了。

“没事，其实我这人——”她笑吟吟地说，“有时候是挺烦的。”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思了。

“没事的，哥哥，你是不是太累了？”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想了一会才说：“有点儿。”

“那你睡一会吧？”她在腿上垫了个包，示意他可以躺在她的腿上。

“我不想躺。”

“那你靠一会儿吧？”她拿起包想给他收拾出一个舒适的“靠垫”。

“不用了。”他有些伤感地说，“我只想——安静一会儿。”

她怔了一下：“哦哦，我不打扰你了。”

看着她的目光黯淡下去，易枫有些难过地近乎哀求地说：“莞莞，你——”

苏莞看着他的眼睛，不敢再轻易说话。

“你能陪我，静静地坐一会吗？”

“嗯嗯。”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慷慨地把一只胳膊递给她，她欣然地接受了，并且紧紧地抱住它。然后他们并排坐着，一起看向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的场景在上午阳光的沐浴中，显得格外动人。

抛开杨易枫因为斜对角的姑娘引起的错乱情绪，这应该算是苏杨二人在所有相守的时光里最温馨的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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