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们回家

杨易枫的脑袋挨了两个啤酒瓶，没有流血，甚至没有肿胀，但是却有点喝了丰谷酒的感觉，入口很好，后劲不小。

加上和胖哥喝了三瓶凉啤酒的缘故，后半夜，他躺在宾馆的床上，头痛欲裂。

可是，他又不忍心打扰隔壁的苏莞。

只好自己抱着脑袋硬扛，揉揉捏捏，缓解疼痛，一直折腾到天将明时才算安稳地睡着了。

所幸第二天苏莞起得也晚，直到上午九点钟才去叫他的门。

杨易枫总算睡了三个钟头。他的头是不疼了，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困倦。

苏莞看着他洗漱完毕，然后一起下到二楼餐厅——他们想吃点早点。

可是，餐厅里都要准备午餐了，哪里还有早点？

苏杨二人相视苦笑，只好退了房间到外面去吃。

杨易枫昨晚喝了酒，现在口干舌燥，想吃点清淡些的，便寻问苏莞想吃什么。

苏莞说：“你早晨起得迟，都没见你喝水，想不想喝点稀饭，或者豆浆？”

杨易枫心里赞叹，苏莞这女子真是善解人意！

“想是想哪，可是这个时间点儿——”他迟疑道，“怕是——不容易喝到了吧。”

“前面有家永和豆浆，现在应该还在营业。”苏莞笑吟吟地说，“昨晚路过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杨易枫看了她一眼，心里又要赞叹了，苏莞这女子真是细心体贴呐！

“走吧！哥哥。”

……

二人进了永和豆浆店。里面果然在营业。

落了座，点了餐，他们并排坐着等着。

苏莞拿起餐桌上的一支点餐笔转起来。

转着转着，就突然想起了什么。

“枫哥哥——”

“呃？”杨易枫看着她，“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教我魔术的吗？”苏莞含着笑说。

“……”杨易枫怔住了。

提到魔术，他油然记起了列车上，那位身着豆绿色呢子外套的姑娘。心情有些黯然起来了——还能再见到她吗？

“你教教我吧！哥哥。”苏莞请求道。

“好吧，你再拿一枚硬币给我。”

杨易枫接过笔和硬币，当着她的面将笔在大拇指上翻了一圈，接着笔便从手指上消失了，然后很快笔又从另一只手的拇指处转出来。

接下来他的手掌反转了一下，很快笔又从他的手心里消失了，当他的手掌再翻转过来时，笔却突然变成了一枚亮闪闪的硬币，笔到哪儿去了呢？

“哥哥！”苏莞照例兴奋地要去扳他的手指查看。

杨易枫摊开两手，手掌里什么都没有。

最后，他打了个响指，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很魔幻地从左手的掌心处抽出一只笔来。

苏莞的眼睛都看直了，赞叹道：“太神奇了！”

可是，她还是没看明白，央求道：“哥哥，告诉我窍门吧，你的动作再慢些好吗？”

杨易枫正要慢动作地给她表演一回，侍者已经端着他们的餐点过来了。

苏莞并不着急着用餐，还想要接着学。

杨易枫劝说道：“先吃饭吧，回头我再教你！”

“哦——”苏莞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接受了。

二人并排坐着吃东西，喝粥。

不知为何，喝着喝着，杨易枫恍然觉得这个场景好生熟悉，仿佛在哪里发生过一样。

——似乎在什么地方，也和谁一起这样喝过粥？

他记不起来了，只是隐约觉得那个环境比这里逼仄，光线也比这里昏暗，不过却很温馨……

莫名地，他又记起那个在列车站台走失的身着豆绿色呢子外套的姑娘。

产生这种思想，他觉得的确有点莫名其妙，不过那个豆绿色的身影确实吸引了他，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了。

待二人用完餐，重新站在上海的大街上时，这个冬日的阳光正好。

苏莞提议说：“哥哥，我们去外滩玩吧？”

杨易枫犹豫了一会，说：“好——”

可是，当莞莞满心欢喜地查找去外滩的交通路线时，他却突然变卦了。

“我听说，夜晚的外滩才漂亮呢。”

“白天的外滩也好看啊！我们可以一直玩到晚上。”苏莞兴奋地说。

“可是我——我不想去了。”或许是因为想起了那个走失的豆绿色的身影，他的心绪的确不佳了。

“哥哥。你怎么了？”苏莞觉得他似乎又要犯病了。

“没，没怎么。”

“你不想去外滩，我们可以去城隍庙或者迪士尼乐园。”苏莞继续建议说。

她本来希望趁着他的好心情，陪他好好玩一玩，或许可以进一步缓解他的病情。

“我——还是不想去——”他的神情也黯然了。

“那我陪哥哥去杭州吧？我们去看看西湖，怎么样？”苏莞仍然心有不甘。

“莞妹，我想回家了。咱们——回庐城吧——”他说话的声音也很黯然，好像一只孤鸟受伤时候发出的悲鸣。

“回庐城？”苏莞看着他，“我们昨天才从庐城来的呐。”

“我们昨晚就说好了的，回庐城。”

“哦哦。”她不能否认——昨晚的确说过。

他一脸认真地说：“我不能这样晃，我要上班去！”

“上班？”苏莞有些不知所措了。

“还有唐山——”他嗫嚅道。

“唐山？”苏莞有些惊讶了，“他怎么了？”

“我发现——老唐，他好久没有找我了！”

他居然提到了唐山！

——他们的确好久没有在一块了！

只是他好像不记得了，他的那个好哥们，由于他古怪的脾气，现在还在生他的气呢。

苏莞一度认为，杨易枫大约已经把唐山遗忘了吧，所以一直不敢在他面前提唐山，没想到现在他又记起来了。

——是不是说，他的病情真的好转了呢？

“好！哥哥，我们下午就回庐城。”她安慰地说。

“不！莞妹，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吗？这么急？”苏莞又吃了一惊。

“对，现在就走！”他迫切地说。

“可是，我们的行李还在亚玲姐那呢，总要去拿一下吧。”

“不用了，几件衣裳而已，以后再捎回去吧。”

“这——合适吗？”

杨易枫有些近乎哀求了：“莞莞，我们——现在就走吧！”

“……”苏莞懵了。

她真的看不懂了——他的情绪又来了？似乎病得更严重了吗？

这个枫哥哥呐，给人的感觉，有时候慷慨多情、智慧明达，有时候又忧郁伤感、木讷执拗……他到底怎么了？

实际上，杨易枫本人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他完全不需要这样着急着离开的，可是，又似乎是他的某种潜意识，要求他必须马上启程。

仿佛冥冥之中，他被那种意识驱使着，去赶某列班车，或者去赴某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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