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碎的秩序

雨滴像子弹般击打着实验室的防弹玻璃，茌平钰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病毒模型随着她的操作不断旋转放大。窗外不时传来爆炸的闷响，整栋大楼随之轻微震动，天花板的粉尘簌簌落下，落在她三天没洗的头发上。

"茌博士，我们必须走了！"助理李明站在门口，背包已经鼓鼓囊囊，手里攥着防身用的消防斧，"军方的人说五分钟后在楼下集合，这是最后一批撤离机会。"

茌平钰没有抬头，眼睛仍然盯着屏幕上那段异常的基因序列。"再给我两分钟，这段序列比对马上就完成。"

"两分钟前您也是这么说的！"李明急得直跺脚，"外面的感染者越来越多了，它们已经突破了东区防线！"

显示屏上的红色警告框突然弹出，茌平钰瞳孔骤缩——比对结果显示，这段基因序列与军方三年前委托他们实验室研究的某个项目有87%的相似度。她的胃部一阵绞痛，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茌博士！"

"我知道了。"她迅速拔出U盘塞进贴身口袋，抓起实验台上的三支样本管，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保护盒中。当她转身时，实验室的玻璃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张腐烂的脸贴在玻璃上，灰白的眼珠诡异地转动着，寻找着活人的气息。它的下巴已经缺失大半，裸露的牙齿不断开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

"它、它们怎么上来的？"李明脸色煞白，"这可是七楼！"

茌平钰的心跳加速，但声音异常冷静："电梯井。感染者会本能地追踪人类气味和声音。"她迅速扫视实验室，抓起一瓶酒精和几块纱布塞进包里，"走紧急通道，快！"

她们刚冲出实验室，身后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茌平钰回头一瞥，只见三个扭曲的身影已经爬进实验室，其中一人穿着熟悉的保安制服——是上周失踪的王队长。

"别回头！跑！"她推着李明冲向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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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陵调整着夜视镜的焦距，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下巴处汇成一条细流。他的小队呈扇形散开，警戒着医学院大楼的每一个入口。耳麦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通讯：

"所有单位...注意...确认B区...沦陷...立即执行...撤离..."

"收到。"他简短回应，看了眼腕表，"红狐小队，两分钟后引爆东侧路障，为我们争取撤离窗口。"

"上尉，目标还没出现。"新兵张毅紧张地舔着嘴唇，手中的步枪微微颤抖，"协议说超过预定时间三分钟我们就该——"

"闭嘴，看好你的扇形区。"炎陵的声音像刀锋般冰冷。他的目光扫过三楼窗口，突然捕捉到一丝动静——紧急出口的门被猛地推开，两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就在此时，医学院正门传来一声巨响，金属大门被撞得变形。十几个扭曲的身影从缝隙中挤入，它们的动作比普通感染者更加协调，几乎是在奔跑。

"接触！正门方向！"炎陵立刻下令，"A组掩护，B组准备接应目标！"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正好撞见从楼梯间冲出来的两名女性。年轻的那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而稍年长的女子——根据任务简报，她就是目标人物茌平钰博士——却异常镇定，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型金属盒。

"茌博士？我是炎陵上尉，奉命护送您撤离。"他简短地说，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地下二层可能还有两名安保人员，"茌平钰语速很快，"但我不建议——"

一声惨叫打断了她的话。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随即是血肉被撕裂的可怕声响。

炎陵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那就只有你们了。跟我来，不要停，不要回头。"

他们刚冲到楼外，医学院正门就完全崩塌了。潮水般的感染者涌入院区，最前排的几个明显与众不同——它们的移动速度更快，动作更加协调，甚至表现出某种战术性的包抄行为。

"该死，是变异体！"炎陵咒骂一声，按下耳麦，"红狐小队，立刻引爆！现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东侧围墙应声倒塌，碎石和火焰暂时阻挡了感染者的追击路线。炎陵一把抓住茌平钰的手腕："装甲车在两百米外的十字路口，跑！不要停！"

他们刚冲出医学院大门，一个黑影就从侧面扑来。炎陵几乎是本能反应，军刺出鞘，寒光一闪，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感染者头颅便飞了出去，黑血喷溅在墙上。

"左边！"茌平钰突然大喊。

炎陵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感染者正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张毅。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精准地穿过感染者眼窝，但那个生物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前冲。

"打脊椎！"茌平钰的声音穿透混乱，"它们的神经中枢已经转移了！"

炎陵没有犹豫，一个点射击中那怪物的后颈，它这才轰然倒地。

"你怎么知道？"他边跑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研究数据。"茌平钰气喘吁吁地回答，却紧紧护着怀中的样本盒，"它们的生理结构已经...发生了改变..."

当他们终于抵达装甲车时，车上的士兵已经架起了重机枪。炎陵几乎是提着茌平钰和李明扔进车厢，随即自己也跳了上去。

"开车！立刻！"

装甲车咆哮着冲出去，将几个追上来的感染者碾在轮下。车厢内，茌平钰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她注意到炎陵正在检查弹药，动作精准而高效，仿佛刚才的生死追逐不过是日常训练。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她问道。

炎陵头也不抬："到中央隔离区大约四十分钟。"

"不，我是问，"茌平钰直视着他的眼睛，"这座城市还有多少时间？"

炎陵的动作顿了一下，灰绿色的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女科学家。她比他想象中更加镇定，眼神中有种令人不安的锐利，仿佛已经看透了什么可怕的真相。

"根据指挥部的最新评估，最多72小时后，这里将不再有安全区。"他最终回答。

茌平钰点点头，从贴身口袋取出那个U盘："那么我必须告诉你，这场灾难可能不是意外。"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炎陵能听见，"病毒中有人工干预的痕迹，而且..."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她的低语。装甲车猛地急刹，所有人都向前栽去。炎陵第一时间稳住身形，抓起对讲机："什么情况？"

"上尉...您最好来看看这个..."驾驶员的声音透着恐惧。

炎陵推开顶盖，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也倒吸一口冷气——前方的道路上，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不是被感染的平民，而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装备完好无损，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击溃的。

"是第三连的人..."张毅声音发抖，"他们一小时前才从这里经过..."

茌平钰也爬上来查看，她的目光立刻被那些尸体吸引。不顾炎陵的阻拦，她跳下车，蹲在一具尸体旁检查。

"别碰他们！"炎陵警告道。

"已经晚了。"茌平钰戴上手套，轻轻拨开一名士兵的眼睑，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他们不是被咬伤的...是被感染的空气传播变种..."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不似人类的嚎叫声，悠长而凄厉，在雨夜中回荡。炎陵的夜视镜里，道路尽头的建筑物顶上，几个修长的身影正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度跳跃着，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快速接近。

"所有人回车上！立刻！"炎陵大吼，同时举枪瞄准，"那不是普通感染者！"

茌平钰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士兵尸体，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个细小的针孔标记。她迅速拍了几张照片，在那些怪物扑来前的最后一秒跳回了装甲车。

装甲车再次咆哮着冲出去，但这次，那些黑影紧追不舍，它们的速度几乎与车辆持平，有几只甚至跳上了车顶，金属被利爪划出刺耳的声响。

炎陵推开天窗，对着车顶连开数枪。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下来，差点抓住他的喉咙。茌平钰眼疾手快，抓起车内的消防斧砍向那只手，黑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它们的弱点是后颈第三节脊椎！"她喊道。

炎陵调整射击角度，三发点射，车顶的抓挠声终于停止了。但后视镜里，仍有至少五个黑影在紧追不舍。

"常规武器对它们效果有限。"茌平钰喘着气说，"这些是经过强化的变种，可能是人为培育的。"

炎陵转向她，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你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东西？"

"我只是猜测。"茌平钰迎上他的目光，"但现在我确定了——有人刻意加速了病毒的进化。"

装甲车突然一个急转弯，驶入一条狭窄的小路。炎陵迅速制定新的路线："改变计划，我们不能直接回中央隔离区了。这些怪物会追踪我们到那里。"

"那我们去哪？"李明惊恐地问。

炎陵的目光与茌平钰相遇，两人似乎在一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找个安全的地方，"他说，"然后博士可以告诉我们，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装甲车冲入雨夜深处，身后那些非人的嚎叫声渐渐被雨声淹没，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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