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便利店玻璃上时,我正对着收银机发呆。电子钟显示23:47,货架上的速食便当只剩最后两盒,冷柜里的饭团在暖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春末的夜带着潮气,穿堂风掀起收银台角落的账本,纸页哗啦哗啦响,像极了妹妹当年撕作业本时的声音。
“叮——”
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风卷着雨星灌进来。我下意识抬头,却只看见半片沾着泥点的裤脚消失在街角。牛皮纸信封躺在门口的地垫上,边缘被雨水洇出深色的晕,像块正在扩散的淤青。
地址栏的字迹很陌生,钢笔字棱角分明,“长明巷27号”几个字被描了三遍,最后一笔狠狠戳进纸里,留下个浅褐色的凹痕。邮戳日期是2023年4月15日——可长明巷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拆迁队夷为平地,挖掘机碾过老房子时,我亲眼看着那扇带铜环的木门碎成木屑,和妈妈的旧照一起埋进了废墟。
我蹲下身捡起信封,指尖触到内侧凹凸的压痕。抽出信纸的瞬
间,一张照片滑落在地。穿白裙的女孩蜷缩在阴暗的角落,膝盖上沾着泥土,脖颈缠着熟悉的红绳——那是去年生日,我在夜市摊给妹妹买的,绳尾坠着枚银色的小铃铛,她总说走路时会发出“叮叮”的响声,像跟着个小守护神。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行小字:“你以为烧掉房子就能藏住秘密
吗?”字迹歪歪扭扭,最后那个“吗”字拖出长长的尾巴,像道未愈合的伤口。我猛地想起储物间第三块地板下的东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埋着的,是妹妹失踪当晚戴的银镯,内侧刻着她名字的缩写“小念”。
“小禾,找零。”
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敲了敲收银台,硬币在玻璃上蹦跳的声音惊得我手一抖。照片飘落在他脚边,他弯腰捡起时,我看见他袖口别着枚银色徽章,形状像片展开的银杏叶——那是市刑警队的标志。
“这照片……”他盯着画面里的女孩,眉峰微微皱起,“小姑娘挺眼
熟的。”
我喉咙发紧,指甲抠进收银机边缘的塑料缝。去年秋天,妹妹失踪后,满街都是她的寻人启事,穿白裙、扎马尾,笑起来有个小梨涡。可眼前这张照片里,她眼神惊恐,嘴角还沾着血渍,分明是在….求救。
“我表妹。”我扯出张纸巾擦手,指尖在纸巾上留下湿痕,“小时候拍的,家里人找老照片翻出来的。”男人将信将疑地盯着我,直到身后传来催促声,才把照片放回台面。离开时,他忽然回头:“长明巷拆迁前,我去过几次。那房子阴气重,你表妹当时住那儿?”
玻璃门在他身后合拢,冷气顺着领口灌进来。我盯着照片里的红绳,忽然想起妹妹失踪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傍晚,她举着绳结晃到我面前,铃铛“叮叮”响:“姐姐,这个绳子能保护我吗?”我替她系紧绳扣,指甲刮过她细嫩的皮肤:“能啊,只要你永远听姐姐的话。收银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我猛地回过神——存款余额显“3217.5元”,刚好够交下个月的房租。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短信来自陌生号码:“长明巷27号地下室,第三块砖下,有你漏掉的东西。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便利店的灯光在雨幕里晕成团模糊的黄。我盯着货架上的日历,4月15日那天被红笔圈了个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忌回首”——那是妈妈的忌日,也是我烧掉老房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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