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靳寒的脚步并未因上校的声音有丝毫停顿,直到那句“停掉合作…损失上百亿…提升三倍”触及耳膜,他才像被淬毒的针扎中般,猛地刹住身形。
他缓缓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废弃厂房昏暗的光线下,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森冷的目光如同刮骨寒刀,一寸寸扫过那上校强作镇定的脸孔,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上百亿?三倍?”那声音低得可怕,却带着冰封千里的穿透力,“你们以为这些带着铜臭的数字,能填平我心口那条人命留下的血壑?!”
他向前逼近,每一步落在地面的锈蚀铁板上,都发出沉闷的巨响,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那个女孩,她不是筹码!她是独一无二的无价珍宝!她的命,岂是你们那点肮脏交易可以折算的?!”他停在离上校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灼人的气息几乎喷到对方脸上,“拿一个死无对证的残骸来顶缸,就想把一切抹平?天真!”
上校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住后退的冲动,眉峰拧紧:“阁下,事已至此,争执无益!僵局持续只会两败俱伤!我方诚意已备,望阁下以长远利益为重!”声音努力保持着不卑不亢。
“长远利益?!”席靳寒爆发出一阵刺骨的冷笑,“诚意的体现,就是从一开始扣押包庇,到现在奉上这么一具无法辨认的腐尸?!你们的诚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他话锋一转,凌厉如刃,“别以为我看不透你们的把戏!用‘损失’和‘合作’粉饰太平,不过是图谋稳住我,好继续从这淌血的地缝里榨取油水!想蒙蔽我席靳寒?痴人说梦!”
上校的脸色终于难以掩饰地变了一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阁下!无端揣测有损信任!Z国真诚渴望修复关系……”
“真诚?我只闻到伪善的恶臭和贪婪的腐味!”席靳寒的目光仿佛洞穿了他的灵魂,“至于你们的‘损失’?咎由自取!若你们当初有一丝理智,有一点敬畏,就该明白——动我羽翼者,死!而非假惺惺地派爪牙去暗杀!”他周身骤然爆发出骇人的杀意,眼神睥睨着周围士兵的枪口,一字一顿,如惊雷落下:“今日你们敢动手,我倒要看看,何人能活着踏出此地一步?!”
话音落,空气瞬间凝固!
死寂。针落可闻。
那上校和他身后的数名精锐士兵,如同被无形的重力场扼住咽喉,呼吸停滞,瞳孔紧缩,握枪的手指关节捏得泛白,冷汗瞬间浸透内衬。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灭顶而来!眼前的男人不再是政要,而是从地狱血池踏出的魔神!
足足数秒令人窒息的沉寂。
上校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阁…阁下言重!我等…绝无此意!只盼您…冷静…审时度势……”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冷静?”席靳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你们的‘德克’将子弹送入她心脏时,可曾想过‘冷静’?!如今败露,用这等‘彻查’的托词就想糊弄过去?!”他一步不让,声音如同断头台上的闸刀,“彻查?好啊!那就拿你们总统府核心那几颗人头来抵命!看看你们所谓的‘彻查’,能‘彻’到哪一步?!”
“……”上校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什么“交代”都再也说不出口,只是惊恐地摇头。涉及到最高层?这已远非他能置喙的深渊!
席靳寒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唇角的嘲讽如同刻入石壁:“做不到?那就别拿‘彻查’来污我的耳!”他目光扫过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又回到上校毫无血色的脸上,语带轻蔑的最终宣判:“既然死无对证,我便给这出戏一个‘圆满’结局!”
他缓缓竖起三根手指,冰寒刺骨的声音在空阔的厂房里掷地有声,如同敲响了命运的丧钟:
“三天!我只给你们最后三天期限!”
“要么,我要见到她——毫发无损、鲜活地站在我面前!”
“要么……”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尸山血海,“三天后日落之时,便是Z国的国运终焉!让它——连同那片滋养罪恶的土地,一起给我的挚爱——陪葬!!!”
掷地有声的最后通牒,如同飓风过境,刮走了上校及其下属最后一丝血色。席靳寒不再看这群蝼蚁一眼,决然转身,朝着那扇象征囚笼出口的厂房大门,迈着死神般的步伐,昂然离去。他挺直的背影,投射在冰冷地面上的影子,如同一柄即将出鞘斩灭天地的巨剑,压得众人脊背欲折。
季倾洲在车旁焦灼地踱步,看见席靳寒那道挟裹着凛冬寒气的孤绝身影从厂房中走出,便知结果。无需多问,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已说明一切。他立刻垂首拉开车门。
加长的防弹轿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疾驰在通往边境的道路上。车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席靳寒靠在后座,闭着眼,窗外飞速倒退的残破工业区如同他与这个国家最后一点体面的镜像。
回到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总统府,空气都似乎染上了铁锈与血腥味。席靳寒径直走入核心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季倾洲!”他低沉地开口,声音如同冰封的岩浆在内部剧烈搅动。
“属下在!”季倾洲立正应道,后背肌肉紧绷。
席靳寒转身,面朝辽阔的城市俯瞰图,目光却穿透了繁华的表象,落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传令下去!”
“所有一级战备部门——即刻!全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审判之锤轰然砸落,带着万钧雷霆和焚灭一切的决绝!
“我再给那群蛆虫三天时间!”
“时间一到!若雪未归!”他猛地回身,那双承载着星海幻灭、酝酿着血色风暴的眼眸死死锁定季倾洲,“Z国地图上——将不存在一座能立起墓碑的焦土之城!”
每一个字都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季倾洲心头。他猛地躬身:“是!阁下!命令即刻传达!”转身的瞬间,他感觉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毒血,令人窒息。席靳寒的怒火,从未如此刻般具象、如此刻般——毁天灭地。
无形的战争齿轮,开始以疯狂的速度咬合旋转!指令通过加密网络瞬间传遍所有战斗单元!
辽阔的特种部队训练场上,震耳欲聋的实弹射击声骤然密集如暴雨!
巨大的地下军备仓库中,成排闪烁着幽冷光泽的导弹发射架被拖车缓缓推出洞口!
情报中心所有屏幕亮到刺眼,电波在无形的战场上空密集碰撞!
无数个房间内,年轻的士兵们在沉默中最后一次擦拭枪械,动作机械却蕴含风暴。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在Z国戒备森严的核心决策密室。
空气如同凝固的水泥块。席靳寒冷酷的威胁被一字不差地呈上,伴随着前线那个几乎精神崩溃的上校的惨白口述。
“三天?!那个女孩明明已经……”一位资深将领刚想怒吼,声音却被掐断在喉咙里,变成一阵粗重的喘息。
“可他席靳寒言出法随!一旦开战……”旁边的政界重臣面无人色,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会议桌面上敲击着,“我们的防线在‘血影兵团’面前能撑多久?一天?半天?”
死寂再次笼罩。
突然,一个一直紧盯着死亡报告、眉头拧成死结的国安局技术官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抓住救命稻草的微光:
“等等……万一……我是说万一……”
“德克……他杀的,根本就是……错的人?”
死水微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如同溺水者看到了一丝浮木的光!
另一名幕僚猛地一拍桌子:“对!只有这种可能!否则席靳寒不可能如此笃定地索要一个‘活人’!他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那个女孩……很可能还活着!否则他岂会留下余地?!”
“但证据呢?!”保守派嘶声质疑,“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还活着!这不过是绝望中的臆测!”
“臆测也好,救命稻草也罢!”先前那重臣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沙哑,“这是目前唯一的——也许还能熄灭他怒火的火星!祈祷吧!祈祷那渺茫的一线生机!否则……三天后,我们所有人,连同这座生养我们的土地,都将化为……焦炭与尘埃!”
绝望与侥幸在密室里无声厮杀。每个人的心脏,都随着墙上的挂钟秒针,一下,一下,沉重地跳向未知的毁灭深渊。
夜色浓稠,笼罩着宫夜辰那座森林古堡。
餐厅里银烛台的光辉柔和流淌,餐具碰撞的轻响都显得格外清晰。巨大的晶石壁挂电视上,国际新闻频道突然插播的紧急画面,像冰锥猛地扎破了这片宁静!
“……席靳寒阁下为何突下雷霆战书?”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惊疑不定。
宫夜辰用餐的动作蓦然一顿,银叉停在精致的瓷盘边缘,目光锐利地投向屏幕。
席若雪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忘记了咀嚼!眼睛死死盯着新闻画面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和照片!
(哥哥…回来了?开战…是为了我?!)一个恐惧的念头如毒蛇般窜上心头。
“知情人士透露,冲突导火索直指席靳寒阁下极其珍视的一位女子遭暗杀事件,Z国被怀疑深度卷入……”主播的声音继续无情地切割着空气。
席若雪的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宛如一张惨白的纸!巨大的愧疚与恐慌淹没顶!她死死低下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糟了…天塌了…他们真以为我死了?哥哥要…要Z国给我陪葬?!)
风暴的气息刹那间冲出了屏幕!席靳寒的怒火点燃了全球的神经末梢!各国情报机构的加密电波疯狂穿梭!边境的雷达屏上光点骤然密集!无数隐秘的战争机器发出启动的低沉嗡鸣!华尔街的指数应声暴跌!恐慌如同无形的病毒,在每一个角落滋生蔓延!世界版图的心脏区域,一个名为Z国的坐标,被烙上了猩红的毁灭印记!
席若雪猛地抬起头,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扑向宫夜辰的方向,眼底盛满无法掩饰的惊惶和哀求:
“少…少爷,您明天…出门吗?”
宫夜辰的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回她脸上,那惊惧交加的神色让他眉峰皱得更深:“嗯。”他不动声色地应道,心底疑云密布。
席若雪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声音带上颤音:“能…能不能捎我一程?把我放在市区…随便哪里都可以!求您了!”那“求您”二字,说得极重,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宫夜辰沉默地盯着她因过度紧张而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这绝非寻常购物能有的情绪。他审视的目光如同穿透人心的X光:“去市区?”他的声音很平缓,“做什么?”
席若雪呼吸一窒,慌忙垂下眼帘,避开那洞穿人心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蝇:“……买…买点生活用品…没…没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餐巾。
宫夜辰的目光在她绞得发白的手指上停顿了几秒。房间里只剩下壁炉火焰噼啪的轻响和新闻频道遥远的背景音。片刻死寂后,他终是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行吧。明早出发时叫你。”
“太…太好了!谢谢少爷!”席若雪如释重负,声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哭腔,眼中亮起感激的光,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焦虑取代,“还…还有一件事……能不能……借您手机用用?”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像踩在冰面上。
宫夜辰眸色骤然一沉。
借车进城……借手机……
一连串反常的要求如同拼图的碎片。他身体微微后靠,倚在椅背上,形成一个更具压迫感的姿态,直视着她闪烁的双眼,声音带着不容回避的威严:
“做什么用?”
直击核心!
席若雪的心跳如擂鼓!谎言的薄冰在脚下咔嚓作响。她努力稳住声线,挤出一个理由:“我…我没有手机啊…”语气故作轻松,却掩盖不了声线里那一丝惊惶的裂痕。
宫夜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已将她所有的小心思看穿,却并未点破。“是我疏忽。明天带你去买。”他沉声道。
峰回路转!席若雪眼中再次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忙不迭地点头:“嗯!太感谢您了!”
翌日。
全球顶尖品牌林立的奢华商场内,水晶灯折射着炫目的光。宫夜辰带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席若雪步入一家门面低调却尽显奢华的私人定制通讯专营店。
顶级销售经理立刻认出了宫夜辰的身份,毕恭毕敬地将他们迎入私密的VIP室。黑金主色调的空间里,陈列着如同艺术品的限量版通讯设备。
“江小姐,这些都是最新的定制款,全球限量,绝对安全。”经理小心介绍。
席若雪的目光却只焦急地在那些流光溢彩的表面滑过,她随手指向一款看起来最普通、毫不起眼的纯黑色加密手机:“这…这个就行。”
“眼光不错。”宫夜辰对经理微一点头,“就这款。以我的名义激活最高安全权限。立刻。”
“明白!宫总!”经理的效率惊人,不到十分钟,手机、完全隐匿身份的加密芯片卡、专属防窃听套壳已尽数备齐,装入一个暗纹奢华的防冲撞金属盒中,交到席若雪手上。
席若雪近乎是用抢的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谢谢!谢谢少爷!钱我一定会还您!”
宫夜辰看着她像捧着救命火种般的神情,眼底幽暗更深:“走吧。去哪?”
席若雪此刻归心似箭!飞快地报出之前斟酌好的地点:“就…就附近的公交枢纽!”
宫夜辰挑眉:“公交?”他微微俯身,靠近她些许,目光锐利,带着无形的压力,“去哪?我直接送你。”他必须弄清楚她的目的地。
席若雪瞬间绷紧!指尖深深掐进金属盒的边缘。她的秘密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气,更不敢让身后这座“靠山”知晓一丝关于“席若雪”的风吹草动。
“……真不用麻烦少爷。公交站真的就行!”她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眼神里却写满了难以磨灭的焦灼与坚决的拒绝。
宫夜辰审视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固执的坚持和深藏的恐惧,沉默了几秒。最终,他缓缓直起身,微微颔首,眼底情绪难辨:“上车。”
黑色的顶级跑车如同幽灵般滑出车库,最终在远离核心区、行人寥寥的一座市政公园旁停下。席若雪几乎在车停稳的同时就推开了沉重的车门。
“等一下。”宫夜辰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席若雪身体一僵,动作凝滞。
宫夜辰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输入了一个特殊格式的加密号码,将屏幕递到她面前:“把手机给我。”
席若雪心中警铃大作,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却根本不敢反抗,只能咬着唇,动作迟缓地将那部崭新的黑色加密手机递过去。指尖冰凉。
宫夜辰接过,在自己屏幕上飞快操作了几秒,拨通了她新手机的号码,片刻后,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没有任何姓名备注、只以特殊符号开头的加密号码。他将她的手机递还:“拿着。存好这个号。遇到任何麻烦——”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拒绝的笃定,“按下那个键,我能找到你。”他将手机塞回她微微汗湿的手中。
“……好的,谢谢少爷!”席若雪紧紧攥住那滚烫(心理上)的手机,像攥着能烫伤自己的烙铁,匆匆答应一声便立刻下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公园深处走去。后背绷得笔直。
宫夜辰并未立刻离开。冰冷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单向玻璃,牢牢锁定了那个单薄、急切、又带着巨大不安奔向未知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风暴的中心——那个“江雪”?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更接近那个引爆世界的“她”?
席若雪疾步穿过稀疏的人群,像是要甩掉什么无形的追赶,最终停在公园深处一座横跨人工湖的铁桥上。
午后的阳光炽热,但湖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四周空寂,偶有远处游客模糊的嬉闹声传来,更添一份孤绝。
她靠在冰凉的铁栏杆上,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胸腔。手中的加密手机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手指不受控制地划开屏幕,解锁,进入拨号界面。
那个从小到大刻在灵魂深处的号码,被她僵硬的手指,一下,一下,缓慢却又无比清晰地,输入进去——那个通往她真实身份、她血脉至亲的桥梁,那个连接着和平与毁灭风暴的致命按钮。
纤细的指尖悬停在绿色的通话键上方,微微颤抖。
犹豫。
无尽的犹豫如同冰冷的湖水将她淹没。
“现在…哥哥一定在……”她喉头发紧,几乎无法喘息,“他一定……忙得焦头烂额,在总统府那边…在部署战争…”新闻里那张雷霆震怒的脸在脑中挥之不去。外公、外婆、舅舅……他们一定都知道了!他们该有多绝望、多恐惧?!
她的指尖如同被冰凌冻结,悬停在那个会引爆一切的按键之上,进退维谷,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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