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宫老爷子的撮合

席若雪微微怔忪了片刻，随即，一抹如同涟漪般轻柔的微笑在她清丽的唇角漾开：“好。” 那个“好”字落下时，她清晰地捕捉到宫夜辰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这份对共同参与慈善晚宴的郑重其事，像一泓温泉水，悄无声息地漫过她的心田，带着陌生又令人悸动的暖意。

宫夜辰见席若雪应下，心头压着的那点忐忑瞬间被明亮的欢喜取代，俊朗的眉目舒展开，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收拾一下出发，我立刻让车准备。”他语速都带上了几分轻快，一边说着，一边已迅速拿起手机，指尖翻飞地联系助理安排车辆，仿佛生怕下一秒她会反悔，“吃完早餐我们就去公司！到时我帮你仔细上药！”行动力强得不给人思考的空隙。

席若雪看着眼前男人一反平日的沉稳克制，流露出罕有的风风火火，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急切劲儿，心头那丝莞尔不禁更深了。他如此认真对待与她一起的公开亮相，这份在意，让她觉得踏实又感动。她起身整理了一下稍显皱褶的裙摆，动作轻盈。刚整理好，宫夜辰已经放下手机，含笑示意：“车到了，在楼下。”

两人并肩下楼，坐进早已等候在门廊下的黑色幻影。车内空间弥漫着清雅的咖啡香和新出炉糕点的甜香——精致的早餐已被提前放在车内置物台上。席若雪安静地小口吃着可颂，宫夜辰却没有动自己那份，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那无声凝视中的关切，如细密的蛛网，将她温柔包裹。

抵达宫氏集团顶楼那间象征着权力巅峰的总裁办公室。

宫夜辰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引她入内。偌大的空间，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映照着简洁而极具力量感的陈设。他径直带她走向靠窗的宽阔真皮沙发：“坐这里，光线好。”

安置好她，宫夜辰便快步走向镶嵌在墙面的隐形储物柜，动作利落地取出一个崭新的医用托盘，又从内置医药箱里拿出一支包装精致的进口祛疤药膏，最后选了一条材质极其柔软亲肤的珊瑚绒小方巾，一同整齐地放在托盘上。

他端着托盘回到沙发旁，轻轻放下。随后在她身侧坐下，两人距离很近。他拧开药膏瓶盖，小心翼翼地将药膏倒了些许在自己温热的手心，指腹轻缓地揉搓匀开，让冰凉的膏体带上体温：

“江雪……”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可能会有点凉意，你忍一下。” 准备动作做完，他抬起眼，目光与席若雪微垂的视线相碰，那向来运筹帷幄、沉稳如山的气场里，罕见地掺入了一点尴尬的涩意，“嗯……那个……我得……帮你把衣服领口……稍微……拉低一点。”

席若雪心跳悄然加速，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没有抬眼，默许了他的动作。

宫夜辰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那只在商界足以翻云覆雨的手，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他深吸一口气，如同进行一场精密操作般，极其小心地，用指腹和手背最柔软的侧缘，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将席若雪肩颈处细腻的衣料，朝肩膀一侧缓缓褪下。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万分的珍重与虔诚，仿佛正在剥开世上最稀有的珍珠贝母。

终于，那片细腻如玉的肌肤暴露在温暖的空气中，然而，其上那道略呈紫红、如蜈蚣般扭曲延伸的陈年疤痕，却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狠狠劈在宫夜辰眼底！与他记忆中那双纯净眼眸的主人重叠的完美幻象骤然碎裂！留下的是眼前这道狰狞的、曾经深可见骨的创口！他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一下！

“……当时……一定疼极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裹着沉重的铅块，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

随后，他将已在掌心捂得温热、散发着淡雅草本清香的药膏，用最温热的指腹蘸取，轻柔无比地、一点点压按在那道凸起的疤痕上。他的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从疤痕粗粝的一端起始，沿着它的轨迹，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滑向另一端。每一次按压，每一次指腹的温热摩挲，都仿佛在无声地、一遍遍地祈愿——愿时光抚平伤痛，愿这痕迹如冰雪消融，再也不要成为她记忆或躯体上的烙印。

席若雪顺从地低着头，白皙如玉的颈项在灯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她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肩头上那只手传达的每一次轻微力道和温度——小心翼翼得近乎虔诚，带着让她心安的温度。他话语中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怜惜，像羽毛般拂过心湖最深处，一种被捧在手心的珍重感让她浑身酥麻，脸颊上的红霞越发艳丽，一直蔓延至小巧的耳垂，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一种混合着羞涩与深深暖流的感觉静静流淌。

静谧的办公室里，只有空调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两人细微的、仿佛彼此呼应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时间如同被无限拉长的琥珀。

药膏涂抹均匀，宫夜辰凝视着那片浸润了药力的伤痕，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下意识的怜惜，他微微倾身，凑近她的肩头，对着那片微凉的药膏肌肤，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带着男性清冽气息的气流，如同羽毛般猝不及防地拂过席若雪敏感的肩颈肌肤！

“唔……”席若雪瞬间像过电般浑身轻颤！那电流沿着脊椎一路炸开，直冲头顶！刚刚才平复些许的脸颊再次爆红！她几乎要下意识地弹跳起来！

宫夜辰自己也像被这举动烫到，猛地挺直了背脊，一抹少见的、堪称慌乱的神色迅速掠过他英俊的面庞！他飞快地避开席若雪投来的、带着惊愕和羞窘的目光，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尴尬和磕绊：

“呃……我、我听说……这样……药膏能渗透快一点……干得也快些……不容易……蹭掉……”理由找得干涩又牵强。

席若雪偷眼望去，只见那张平日里无论面对商界巨鳄还是腥风血雨都从容不迫的俊脸，此刻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深邃的眼眸里也罕见地闪烁着如做错事男孩般的局促和无措。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模样，自己心底那点紧张慌乱竟奇异地消散了，反而被一种隐秘的、甜甜软软的满足感悄然占据。

“……嗯。”席若雪极轻地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地落入了宫夜辰的耳中。

宫夜辰松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她带着红晕的脸上，变得无比温柔专注：

“和我，永远不用说谢。”他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认真，目光灼灼，“我只希望这伤疤能快快消失……再也不会让你想起任何不愉快的过去。”

目光在静谧的空气中胶着，仿佛能擦出实质性的、温暖的火花。办公室内弥漫的香氛都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缠绵旖旎，时间停滞，仿佛为这瞬间的心动留白。

“咳……那个……谢谢宫总……我先去工作了！”席若雪猛地回神，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站起身，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向门口！

宫夜辰望着那道纤细仓皇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嘴角那抹温柔的弧度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加深，最终化为一个心满意足、几乎能点亮整个空间的笑容。刚才那短暂得如白驹过隙的亲密时刻，像一颗甜蜜的水果糖，在他心底化开，漾起无尽的暖意。

他回味着指腹下那份细腻温软的触感，她瞬间战栗的反应，还有那低头时颈后柔软的曲线……每一帧画面都无比清晰地刻印在脑海中。暗下决心，他要护她一世无虞，驱散所有阴影，让她脸上永远绽放此刻般动人的红晕和光彩。

席若雪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自己靠窗的工位。坐下后，她仍感觉脸颊滚烫得能煎蛋！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心脏，还在咚咚咚地疯狂擂鼓，余韵未消。办公室里的那短暂又漫长的数分钟，像慢镜头回放般在她眼前反复放映——他指腹的温度、气息拂过的颤栗、他瞬间的窘迫……挥之不去。

邻座与她关系最好的同事薇薇探过头来，一双眼睛闪着八卦的精光，压低声音打趣道：“江雪！啧啧啧……跑那么快干嘛？瞧瞧这小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说，是不是在宫总那儿……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好事呀？”那“好事”二字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无限遐想。

席若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眼神飘忽：“没……没什么事！就是……就是跑得太急了！有点热！”声音都带着点虚张声势的磕绊。但那份掩藏在眼底深处的甜蜜悸动，却是薇薇看得一清二楚。接下来的一整天，席若雪都处在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中，眼神时不时放空，唇角偶尔漾起不自知的、傻乎乎的笑意，文件上的字迹似乎都变成了他深邃含笑的眼眸。

宫夜辰正准备批阅一份文件，桌面上的私人专线突然嗡嗡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号码，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伸手拿起听筒：

“喂，爷爷。”

听筒里传来宫老爷子不容置疑、中气十足的声音：“夜辰啊！晚上回来吃顿饭！”

宫夜辰眸光锐利一闪，心中警铃微作。仅仅是陪爷爷吃饭？老爷子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另有安排。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文件页边缘，语气试图委婉：

“爷爷，今晚恐怕不太方便，手头有几个重要的会……”

“再忙也得放一放！”宫老爷子直接打断，态度强硬得不容置喙，“就今晚！菜都吩咐下去了！就这么定了！”

听到爷爷斩钉截铁的口吻，宫夜辰深知再推拒只会适得其反。他舌尖抵了下后槽牙，终究应道：“……好，知道了。”

放下听筒，宫夜辰修长的指节在眉心重重按揉了一下，仿佛要将那份烦闷压下去。沉静如水的面容下，翻涌着复杂的思绪。爷爷对霍云烟的偏爱由来已久，儿时他一句无知戏言，可能被某些人当了真。更要命的是……席若雪至今不肯完全坦白她的真实来历。以爷爷掌控一切的强势和重门第的观念……若席若雪的身份无法被“考证”或不足够“匹配”宫家……

他重重向后靠入宽大的皮椅中，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能顶住商场的刀光剑影，却未必能毫发无损地冲撞家族的顽固藩篱。如果放弃席若雪……这个念头刚冒起一角，心口便像被烙铁烫过，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他猛地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开。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收敛心神，再次拿起文件，心中却已开始飞速盘算晚上可能出现的场景与应对策略——尤其是那个名字：霍云烟。如果她真的在……席若雪知道了会怎么想？误会……是他此刻最不愿在她心田投下的阴霾。

短暂而高效的决策后，宫夜辰拿起桌边的私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飞快地编辑信息：

江雪，晚上需回宫宅陪爷爷吃饭。你自己用晚餐，我让助理给你安排可口的送过去。

发送键按下，几秒后，回复框里跳出一个极其简洁的：

好。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好”字，宫夜辰心里某个角落微微一沉。太快了，太简短了……没有询问，没有情绪，甚至没有多余的一个标点。他心中那点隐秘的、想听她多说几句哪怕是抱怨的期望落空。也许她在忙，也许她习惯内敛……但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还是悄然攀上心头。

他想了想，再次输入：

若有事，无论大小，随时拨我电话。别独自扛着。

发完这条，确认信息送达，他这才像完成一件重要承诺般，稍稍按下担忧，重新将目光投回复杂的文件数据中。

时间在专注的处理文件和隐隐的不安中流逝，落地窗外的天色由灰白渐染成浓重的铅灰，最终彻底沉淀为浓郁的墨蓝。宫夜辰签下最后一个名字，合上文件，起身走向衣帽间。片刻后，一身挺括、剪裁极佳的深灰色暗纹西装，衬得他愈发出众挺拔。但眉宇间那份惯有的沉稳里，却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沉重。

黑色轿车如同融入夜色的游鱼，平稳地驶向那座位于帝都核心地段、绿树掩映却气势森然的庞大宅邸——宫宅。路灯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窗外飞掠的街景，内心却如幽深的海底，暗流奔涌不息。

（傍晚六点左右）

一辆低调的黑色捷豹早已停泊在宫宅侧面的专属车位。车门打开，一只镶嵌着珍珠的黑色绒面高跟鞋稳稳踏在光洁的石板路上。霍云烟身着一套色调柔和、设计简洁却不失考究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下车，妆容精致得体，笑容温婉端庄。她是应宫老爷子的盛情“邀请”而来——或者说，为了宫老爷子口中那个“一起晚餐培养感情”的明确目标而来。

上午接到那通充满暗示的电话起，她便精心筹备。她知道机会难得，也明白宫老爷子在这场联姻中的分量。若能顺利嫁入宫家……那将是霍家登天的阶梯。为此，她甚至刻意规避了时尚前沿的浮夸元素，选择了最能迎合老人保守审美的、象征贤淑持重的经典款。

她步履从容地走进灯火辉煌的大厅。管家恭敬地告知宫老爷子在后院观鱼。她含笑穿过连接主宅与后花园的廊道，暖黄色的壁灯将她窈窕的身影拉得细长。

“爷爷，我来了。” 她走到池塘边，看着正执着古朴瓷碗撒鱼食的老人，柔声唤道。

宫老爷子闻声回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了就好。”他那双阅尽世事的眼在霍云烟身上赞许地停留片刻。很好，端庄大方，不逾规矩，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孙媳妇人选。

霍云烟适时地微微垂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羞怯和不安：

“爷爷……我有点担心……宫少爷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她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谁，“我性子笨……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傻丫头！怕什么？”宫老爷子朗声一笑，带着一家之主的绝对笃定，“夜辰性子是清冷些，但为人最是稳重。只要你有心，爷爷看好你！”这变相的肯定和支持，犹如给霍云烟打了一剂强心针。

“嗯！我会努力的，好好和宫少爷相处的！”霍云烟立刻抬头，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志在必得的光芒。

六点半

轮胎碾过碎石路面的轻微声响由远及近。

黑色幻影无声地滑入宫宅主院，稳稳停住。车门推开，锃亮的皮鞋踏上地面。宫夜辰修长挺拔的身影宛如切割阴影的利刃，带着强大的气场迈下车，步履沉稳地走向那扇灯火通明的厚重雕花木门。

他刚踏进玄关，便看见宫老爷子正被霍云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从前厅通往庭院的门廊处走来。霍云烟的目光几乎在宫夜辰出现的那一刻就精准地捕捉到他，眸中瞬间像是点亮了万千星辰，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声音更是甜得发腻：

“宫少爷，您回来了。”语气恭敬中带着刻意的亲近。

宫老爷子听着这称呼，眉头立刻蹙起：

“诶！叫什么‘少爷’！太生分了！”他拍了拍霍云烟扶着的手背，“你们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叫什么少爷？就叫夜辰！”话语间带着强制性的亲昵。

“爷爷……这……”霍云烟脸上恰到好处地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垂下眼睫，仿佛不好意思般，“我和宫少爷现在……毕竟只是朋友，这样叫……”欲拒还迎的姿态做得十足。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宫老爷子大手一挥，一锤定音，“就这么叫！越叫越亲！夜辰，你没意见吧？”

宫夜辰的目光扫过那副刻意为之的“娇羞”表情，最终落在老爷子明显被扶着的情形上，眉峰微蹙：

“爷爷，您身体不舒服？”声音低沉，带着询问。

“没有没有，是这丫头偏要扶着我！”宫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否认，边说边走到正厅太师椅落座，摆摆手显示自己无碍，“我腿脚还好得很！”

霍云烟此刻的心跳绝对远超正常值。她坐在宫夜辰斜对面的沙发上，用那双被精心描绘过的、含情脉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斜对面的男人，毫不掩饰眼底浓烈的倾慕。她相信，任何男人在这样热烈、专注又带着“懂事”的凝视下，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这就是她的武器——用崇拜与柔情铸成的网。

“夜辰，云烟，都坐好。”宫老爷子在太师椅上坐定，清了清嗓子，脸上的慈祥被一种即将宣布重大决定的郑重取代。宫夜辰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的单人沙发落座，霍云烟则维持着最优雅的坐姿，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和紧张，等待那关键的话语落下。

宫老爷子的目光在眼前这对容貌、气质都堪称天作之合（至少在他看来如此）的年轻人之间来回逡巡，露出了老怀欣慰的笑容。孙子英挺不凡，堪当大任；这霍家姑娘端庄大气，容貌秀丽。家世也够看……简直是绝配！

“夜辰，爷爷的心思，你应该明白。”宫老爷子开门见山，声音洪亮有力，“云烟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品性、教养都属顶尖。我很中意她做我们宫家未来的女主人！趁今晚，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加深了解，好好培养感情！爷爷盼着……”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宫夜辰，“……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

话音清晰落下，如同石投入湖。霍云烟感觉心脏狠狠撞上肋骨！垂下的长睫疯狂颤抖，期待又紧张地等待斜对面男人的回应，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宫夜辰的面庞如同冻结的玉石，纹丝不动，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耐与冰寒。他沉默了两秒，喉结滚动，才发出毫无情绪起伏的低沉声音：

“爷爷，现在公司正值关键转型期，危机四伏，这个时候谈婚论嫁，为时过早。”

宫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略带不悦地摆摆手：

“公司的事是大事，爷爷没忘！但这和你成家不冲突！”他加重了语气，“你是我宫家的继承人，集团掌舵人，但更是个人！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必须放在心上，自己把握！”言外之意，由不得你拖延推诿。

宫夜辰薄唇微抿，下颌线条紧绷了一下，最终只淡漠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霍云烟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在听到这声看似妥协的回应后，却诡异地漏跳了一拍！（知道？是知道爷爷的心意？还是……知道该怎么做？） 她心底瞬间翻腾起巨大的喜悦！（他答应了！这是默认的开始！） 脸上难以抑制地绽放出春花般明媚又羞怯的笑容。

“爷爷……”她立刻起身，脸上适时浮现出体贴的担忧和不忍，“您……您不该这么逼着夜辰的……他管理那么大一间公司，压力本就巨大……” 这份在老爷子面前为他“求情”的姿态，既显得善解人意，又能博取老人好感。

宫老爷子果然被她这“懂事”的表演逗笑，指着她对宫夜辰道：

“瞧瞧！瞧瞧！这丫头！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心疼你了！”他笑得爽朗，话语里却强行将两人的关系推得更近，仿佛已是板上钉钉。

霍云烟被说得满面绯红，低垂着头，掩住眼底得逞的笑意，只偷偷地、无比期待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瞄宫夜辰的反应。

“爷爷，我去趟洗手间。”察觉到气氛在她主导下走向了某个尴尬的区域，宫夜辰声音冷淡地开口，打破了这份被强扭出来的“甜蜜”，随即起身。

“嗯，去吧。”宫老爷子心情很好地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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