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见过世间最美的桃花,后来却只能听见风声。」
谢砚与林婉到了读书的年纪,父亲谢连安排他们进了学堂。学堂里的学生多是世家子弟,男女分席而坐,平日里不得相见,唯有在博学鸿儒讲经论道时,才可同聚一堂,共聆圣贤之言。
一日,林婉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上面写道:
“姑娘似乎极爱甜食,每每见你,总能瞧见你悄悄捏着点心,甚是可爱”
林婉一怔,脸颊微红。她确实常揣着糕饼来学堂,偶尔还会分给同窗。这字迹遒劲有力,显然出自男子之手。她心中疑惑,却也不免好奇。
后来,讲经散学,有人唤住了她。林婉回首,见一锦衣少年立于廊下,衣饰华贵,面容却平平。他微微一笑,道:
“听闻姑娘琴艺精湛,在下略通笛艺,不知可否有幸与姑娘合奏一曲?”
林婉本欲婉拒,可心中一动——莫非此人便是那写信之人?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随他去了。
亭中,少年未等她开口,便横笛于唇,吹奏起来。笛声清越,如林间溪水潺潺。林婉静坐聆听,却察觉他的目光始终灼灼地落在她脸上,似审视,又似贪婪。一曲终了,她试探着问及书信之事,少年坦然承认,“姑娘可喜欢?”笑意更深。
林婉心中渐生不适,正欲告辞,谢砚却忽然出现,目光冷峻地扫了那少年一眼,随即唤她离开。
此后,那少年屡次寻机接近林婉,可她只觉得此人举止怪异轻浮,便刻意疏远,不再理会。
——他正是当朝宰相之子。
初见林婉时,她在人群中如明珠生晕,而他相貌平庸,虽身份尊贵,却从未得她青睐。林婉的疏离,被他曲解为嫌弃,心中愤懑日深,不甘与怨恨交织,终成执念。
多年后,林婉入京,他暗中派人探其行踪。当她在客栈留宿时,他并未取她性命,而是……
“既然你厌恶我的容貌,那便永远不必再看这世间了。”
他命人在她的茶中下了毒。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会立刻致命,却会一点点蚕食她的双眼,直至光明尽失。
当林婉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时,他大笑不止,仿佛终于得偿所愿。
——可他永远不会知道,林婉从未因他的相貌而轻视他。
她疏远他,仅仅是因为……
她早已察觉,那双眼睛里,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赐婚与复仇
后来,谢家平反,谢砚与林婉重返京城。皇帝为安抚谢家,下旨赐婚——将林婉许配给宰相之子。
林婉听闻圣旨,指尖掐进掌心,却只是垂眸谢恩。
谢砚站在她身侧,眸色阴沉如墨。
“哥哥……” 她低声唤他,嗓音微颤。
谢砚握紧她的手,声音冷而沉:“婉儿,你信我吗?”
林婉缓缓点头。
——她信他,胜过信这世间的任何人。
……
大婚前夕,宰相府张灯结彩。
新郎官正在书房赏画,忽闻窗外琴声悠扬。他推开窗,见庭院桃树下坐着个蒙眼女子,素手抚琴,衣袂飘飘如仙。
“林小姐?” 他惊喜地迎出去,“怎的提前……”
琴声戛然而止。
林婉抬头“望”向他,白绫下渗出两道血痕:“公子可懂《广陵散》?”
“略知一二。” 他笑道,“此曲讲述聂政刺韩王的故事……”
“不错。”林婉轻抚琴弦,“最后一句是——‘士为知己者死’。”
话音未落,新郎官忽觉心口一凉。
低头看去,一截剑尖自胸前透出,鲜血溅上桃枝。
他艰难回首,看见谢砚面无表情地抽出短剑。
“为什么……” 他跪倒在地,眼中满是不甘。
谢砚扶起林婉,为她拭去眼上血渍,声音冰冷:
“你们毒瞎她的眼睛时,就该想到今日。”
远处传来嘈杂人声。谢砚抱起林婉跃上墙头,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吞噬了谢家两代人的城池。
怀中的妹妹轻如落叶,低声哼着儿时父亲教的歌谣。
“哥哥,我们去哪?”
“去一个没有阴谋的地方。”
黎明时分,守城士兵发现北门挂着两套染血的喜服。
随风飘动的衣摆上,绣着灼灼桃花。
而千里之外的雪山顶上,多了两座新坟。
坟前插着一柄短剑,剑穗上的银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宛如当年谢府后院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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