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祖地·玄鸟真身

苏家祖地，黑雾渊。

这是一片被刻意从大楚疆域地图上抹去的禁忌之地。终年不散的漆黑雾气笼罩着整片山谷，雾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阴寒与腐朽气息。山谷中央，一座通体漆黑的古老祭坛巍然矗立，祭坛表面刻满了扭曲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诡异符文。祭坛四周，堆积着数以万计的森森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异兽类的，无声诉说着这里曾进行过的无数血腥祭祀。

这里，便是苏家真正的根基所在，也是他们供奉“那位”的圣地。

此刻，祭坛中央那口深不见底的血池中，粘稠的暗红液体正在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池底苏醒。血池边缘，数十名身穿黑袍、脸上刺着血色玄鸟纹的苏家祭司跪伏在地，口中吟诵着古老而邪恶的咒语。随着咒语的进行，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些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妖异的红光。

“玄鸟大人苏醒了！”

“快！献上祭品！迎接大人降临！”

为首的大祭司激动地高喊，枯瘦如爪的手猛地一挥。后方立刻有黑袍人押上来十余名被铁链锁住的青壮年男女。这些人衣衫褴褛，面容呆滞，眼神空洞，显然已被某种邪术控制了神智。

“以苏家血脉为引，以鲜活灵魂为祭，恭迎玄鸟大人降临世间！” 大祭司高亢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黑袍人们将那些被控制的祭品粗暴地推向血池边缘。锋利的骨刀划过咽喉，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落入翻腾的血池中。祭品们如同破败的玩偶，一个接一个被推入池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粘稠的血水吞噬，化为新的养料。

随着鲜血的注入，血池的翻涌更加剧烈！一股古老、阴冷、充满无尽贪婪与恶意的意志，如同苏醒的洪荒凶兽，从池底深处缓缓升起！

“还不够！再来！” 大祭司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红光，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玄鸟大人需要更多祭品！更多力量！”

黑袍人们立刻又押上来一批祭品。这一次，竟是数十名年幼的孩童！他们同样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被粗暴地推向血池边缘。

就在骨刀即将划破第一个孩童咽喉的刹那！

嗡——！！！

一道刺目的灰色光柱从天而降，如同天罚之剑，狠狠劈在血池与祭坛之间的空地上！狂暴的能量冲击将数名黑袍人直接掀飞，重重摔在远处的白骨堆中，筋断骨折！

“什么人？！” 大祭司厉声喝道，枯瘦的脸上满是惊怒。

回答他的，是一道如同万年寒冰般冰冷的声音：

“你们的末日。”

声音未落，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祭坛边缘。楚卿玥静立在那里，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眸中漩涡缓缓流转，周身笼罩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控制的孩童，眸中灰色漩涡骤然加速！

“邪术控魂…当诛。”

她轻轻抬手，一缕灰色火焰如同灵蛇般窜出，在空中分化成数十道细小的火线，精准地没入那些孩童的眉心。火线入体的瞬间，孩童们空洞的眼神恢复了清明，随即因恐惧和痛苦而嚎啕大哭，却也因此摆脱了邪术的控制！

“拦住她！保护祭坛！” 大祭司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手中骨杖猛地插向地面！一道血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将整个祭坛和血池笼罩其中！

数十名黑袍祭司同时出手，各种阴毒的诅咒、符箓、邪术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楚卿玥！

楚卿玥目光淡漠，甚至连脚步都未移动分毫。她只是轻轻一挥手，灰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在身前形成一道火墙。所有袭来的攻击在触及火墙的瞬间，如同雪花落入熔炉，无声无息地湮灭！

“这…这不可能！” 大祭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玄鸟大人赐予我们的力量…怎么会…”

“玄鸟？” 楚卿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是一只苟延残喘的…孽畜。”

她缓步向前，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无声地凹陷，形成一个燃烧着灰色火焰的脚印。那看似坚固的血色屏障，在她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随着她的前进而无声崩解！

“不…不要过来！” 大祭司惊恐地后退，枯瘦的脸上满是冷汗，“玄鸟大人！救救您虔诚的仆人！”

仿佛是回应他的呼唤，血池中的翻涌骤然加剧！一股远比之前强大、阴冷、邪恶的意志轰然爆发！整个山谷都在颤抖，黑雾如同沸水般剧烈翻滚！

“蝼蚁…安敢亵渎神明！”

一个古老、沙哑、如同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的诡异声响，从血池深处传来。声音中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暴怒，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呵斥卑贱的凡人。

下一刻，血池中的液体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只巨大的、布满漆黑鳞片的利爪缓缓探出，狠狠抓向池边的楚卿玥！

利爪足有丈许长，每一根爪刃都如同弯曲的镰刀，散发着森冷的寒光。爪背上密布着诡异的血色符文，符文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楚卿玥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向那只探出的巨爪，眸中灰色漩涡微微流转。

“终于…肯露面了。”

她轻轻抬手，掌心向上，一团灰色的火焰无声燃起。火焰看似微弱，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

巨爪狠狠抓下，带起的腥风将地面犁出数道深深的沟壑！然而，就在爪刃即将触及楚卿玥的刹那，她掌心的灰色火焰猛地暴涨，化作一只小巧的灰色凰鸟，振翅迎向巨爪！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灰色凰鸟与漆黑巨爪接触的瞬间，后者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崩解！鳞片剥落，血肉蒸发，骨骼化为飞灰！

“吼——！！！”

血池深处传来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咆哮！整个血池剧烈震荡，粘稠的血水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在漫天血雨中，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从池中升起！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生有九条长尾的巨鸟！翼展足有十余丈，每一片羽毛都如同最上等的黑玉雕琢而成，边缘却泛着诡异的血光。鸟首似凤非凤，头顶生着一对弯曲的骨角，猩红的双眼如同两轮血月，充满无尽的贪婪与暴虐。九条长尾在身后舞动，每一条尾巴末端都生着一只狰狞的鬼首，鬼首张着血盆大口，发出无声的尖啸。

九尾玄鸟的真身！

“凡人！你竟敢伤我！” 玄鸟的声音如同雷霆，在山谷中回荡，“我要将你的灵魂抽离，囚禁在血池深处，承受永恒的折磨！”

楚卿玥仰头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巨鸟，眸中灰色漩涡依旧平静。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玄鸟的咆哮：

“你，不过是一缕苟延残喘的残念，靠着吞噬凡人的精血与灵魂维持存在，也配称神明？”

玄鸟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狂妄！本座乃上古真灵，与天地同寿！你这蝼蚁，也敢妄议神明？！”

它猛地张开巨口，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血色火焰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血河，向楚卿玥倾泻而下！

血色火焰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发出“嗤嗤”的声响。地面上的白骨在触及火焰的瞬间，如同蜡油般融化，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面对这恐怖的攻击，楚卿玥依旧静立原地。她只是轻轻抬起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

“寂灭…涅槃。”

随着这两个字的吐出，她周身的灰色光晕猛地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灰色凰鸟虚影，将她笼罩其中。血色火焰冲击在虚影上，如同浪花拍击礁石，四散飞溅，却无法撼动分毫！

“不可能！” 玄鸟的眼中首次闪过一丝惊惧，“这是…位格压制？！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卿玥没有回答。她手印一变，灰色凰鸟虚影猛地展开双翼，发出一声无声的长鸣！鸣响中，一股无形的波动横扫而出，所过之处，血色火焰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掐灭，瞬间消散！

“该结束了。” 楚卿玥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你这缕为祸人间的残念…该消散了。”

她双手猛地向上一推！灰色凰鸟虚影冲天而起，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刺玄鸟真身！

玄鸟发出惊恐的尖啸，九条长尾疯狂舞动，试图阻挡。九只鬼首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粘稠的血色能量，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血网，拦向灰色凰鸟！

嗤——！

如同热刀切黄油，灰色凰鸟毫无阻碍地穿透血网，狠狠撞在玄鸟真身上！

“吼——！！！”

玄鸟发出痛苦到极点的嘶吼！被灰色凰鸟撞击的部位，漆黑的羽毛瞬间化为灰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随即寸寸崩解！崩解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眨眼间便覆盖了玄鸟小半个身躯！

“不！我不甘心！我是上古真灵！我应与天地同寿！” 玄鸟疯狂地挣扎着，猩红的眼中满是恐惧与不甘，“蝼蚁！你杀不死我！我会在血池中重生！我会…”

“你没有机会了。” 楚卿玥打断它，灰色的眸子冰冷如刀。她双手再次结印，灰色凰鸟虚影猛地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灰色火鸟，如同暴雨般覆盖了玄鸟全身！

“焚！”

一字轻吐，所有灰色火鸟同时爆燃！玄鸟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浇了油的干柴，瞬间被灰色火焰吞没！

“啊——！！！”

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响彻山谷！玄鸟在火焰中疯狂挣扎，九条长尾如同垂死的蟒蛇般扭曲抽动。它的羽毛、血肉、骨骼，在灰色火焰中迅速碳化、崩解，化为飞灰！

“我不甘心！苏家！你们这些废物！为什么没有献上足够的祭品！为什么…”

玄鸟的咒骂声随着躯体的崩解逐渐微弱，最终彻底消散。巨大的身躯化为漫天灰烬，随风飘散。唯有那不甘的怨念，依旧在灰烬中萦绕不散。

随着玄鸟的湮灭，整个黑雾渊的黑雾如同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消散。祭坛上的血色符文迅速黯淡，最终彻底熄灭。那口深不见底的血池，粘稠的液体如同被蒸干般迅速消退，露出池底累累的白骨。

“玄鸟大人…败了？” 大祭司瘫坐在地上，枯瘦的脸上满是呆滞与绝望，“不…这不可能…苏家的千年基业…怎么会…”

他的喃喃自语戛然而止。一缕灰色火焰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眉心。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他的身体如同沙雕般崩塌，化为尘埃。

其他黑袍祭司见状，惊恐地四散奔逃。然而，灰色火焰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追上每一个逃跑的身影，将他们无声地化为灰烬。

楚卿玥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她的目光落在祭坛中央那口干涸的血池上。池底的白骨中，一块漆黑的、形似玄鸟的令牌静静躺着，散发着微弱的邪恶波动。

她轻轻招手，令牌飞入手中。令牌入手冰凉，表面刻满了细密的血色符文，背面则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九尾玄鸟浮雕。

“苏家与玄鸟的契约…” 楚卿玥眸中灰色漩涡微微流转，瞬间洞悉了令牌的本质。这是苏家与玄鸟之间联系的媒介，也是玄鸟能够一次次从血池中重生的关键。

她掌心灰色火焰燃起，令牌在火焰中无声消融，最终化为虚无。

“结束了。”

楚卿玥抬头看向逐渐放晴的天空，灰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玄鸟的湮灭，意味着苏家最大的依仗被彻底斩断。接下来…就是清算的时候了。

她转身，看向那些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被救孩童，眸中的灰色漩涡微微柔和了一分。

“回家吧。”

轻轻一挥手，灰色的光晕包裹住所有孩童，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原地。楚卿玥将他们传送到了最近的城镇官府门口，那里会有专人照料。

做完这一切，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身影缓缓升空，灰色的长发与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下一个…女帝。”

声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灰色流光，划破长空，向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皇城，金銮殿。

女帝楚凌薇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沉凝。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气氛凝重到极点。就在刚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来自苏家祖地的恐怖能量波动，以及…随后而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位格威压！

“报——！！！”

一名禁卫统领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单膝跪地，声音因惊恐而颤抖：“陛下！苏家祖地方向…黑雾消散！能量波动平息！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女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而且…宸玥皇女殿下…正朝皇城飞来！”

殿内瞬间哗然！百官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骇。宸玥皇女不是已经…薨逝了吗？怎么会…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平静。她缓缓起身，声音传遍大殿：

“传朕旨意，开启皇城大阵，百官各归其位，不得擅动。”

“陛下！” 丞相上前一步，声音急切，“宸玥殿下若真死而复生，又刚灭了苏家祖地，此时来意不明，恐有变故！不如…”

“朕自有决断。” 女帝打断他，目光如电，“退下。”

丞相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女帝转身，看向殿外逐渐阴沉的天空，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

“卿玥…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天空尽头，一道灰色的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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