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在午夜骤然停止。祁寒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蓝发在落地灯下泛着钴蓝色的光。五年来第一次,他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背——刚才即兴弹奏的旋律,分明是自己十五岁那年随手创作的《风铃草》,但窗外飘来的和声是怎么回事?
"修远?"他转向卧室方向,"你放了我的录音?"
没有回应。只有夏夜的风拂过半开的窗户,带来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太像他自己了,就像有人从喉咙深处剜出了他的声音,再注入陌生的灵魂。
祁寒赤脚走向窗边。楼下街道空无一人,但歌声越来越清晰,现在能听出是段副歌,歌词细听令人毛骨悚然:
"我会在风中醒来,
带着玫瑰的刺与钟摆,
亲爱的别为我哭泣,
我们本就一体同在..."
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起来。祁寒抓起手机,看到Lina的紧急通知刷屏:
【立刻检查全球音乐榜!】
【有人复制了你的声纹!】
【不要听那首歌!!!】
榜单第一赫然是《风中之歌》,歌手署名"Wind",封面是朵被风吹散的白玫瑰。祁寒点开频谱分析软件,将麦克风对准窗外——软件瞬间标红,弹出警告:【声纹匹配度99.8%】。
"这不可能..."祁寒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五年过去,"园丁"的阴影早已淡去,母亲手腕上的抑制器成了博物馆展品,虞修远颈后的疤痕也几乎看不见了。但此刻,那种熟悉的、被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浴室门打开,虞修远擦着头发走出来:"怎么了?你脸色——"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也听到了窗外飘来的歌声,"那是...你?"
"不是我。"祁寒将手机递给他,"但技术上来说,这就是我的声音。"
虞修远只听了三秒就关闭音频:"Lina查到来源了吗?"
"正在追踪。"祁寒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这首歌的副歌旋律...是我十五岁写的《风铃草》,但从没发表过。只弹过..."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给你和妈妈听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书房。虞修远调出家庭智能系统的安全日志,祁寒则检查录音设备是否有入侵痕迹。
"干净得可疑。"虞修远皱眉,"除非..."
"除非有人当时就在现场。"祁寒接上他的思路,"或者..."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浮现,"有人能直接从我的记忆里提取旋律。"
Lina的视频通话突然切入。屏幕上的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背景是基金会危机处理中心的混乱场景。
"情况比想象的糟。"她语速飞快,"过去六小时,全球已有327例昏睡报告,共同点是都听过《风中之歌》。更诡异的是..."她调出监控视频,"昏睡者会在梦中哼唱《风铃草》的旋律。"
视频中,医院病房里的患者无意识地蠕动着嘴唇,哼出的调子与祁寒记忆中的分毫不差。虞修远突然按下暂停,放大画面角落——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记录数据,她胸前的名牌虽然模糊,但仍可辨认出"风铃草疗养中心"的标志。
"查这家机构。"虞修远的声音变得锋利。
"正在查。"Lina的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表面上是连锁音乐治疗中心,实际控股方是家名为'风铃草'的空壳公司。最奇怪的是..."她调出一组建筑平面图,"每家中心都建在当年'园丁'相关地点的正上方。"
祁寒的胃部一阵绞痛。那些被时间冲淡的记忆又鲜活起来——实验室、婴儿床、声带样本..."有人继承了'园丁'的研究。"
"不止。"Lina压低声音,"我黑进了他们的员工数据库。猜猜谁是首席医疗顾问?"
照片弹出的瞬间,虞修远的呼吸明显停滞——那是张楷,五年前往李秀兰点滴里注入蓝色液体的医生,本应在最高安保监狱服刑。
"不可能。"虞修远抓起车钥匙,"他判了三十年。"
"官方记录显示他三年前死于狱中。"Lina冷笑,"但看看这个。"她调出段监狱监控:张楷的"尸体"被抬出时,担架下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蓝色液体。
祁寒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监控画面显示,李秀兰站在厨房里,脚边是摔碎的茶杯,而她正死死盯着智能音箱——里面正播放着《风中之歌》。
"妈!"祁寒冲下楼,虞修远紧跟其后。
他们赶到时,歌声刚好放到那段诡异的副歌。李秀兰僵立原地,手腕上早已停用的抑制器接口处,竟泛着微弱的蓝光。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
"小风..."
祁寒猛地关掉音箱:"妈?你说什么?"
李秀兰如梦初醒般眨眨眼,蓝光也随之消失:"我...我说什么了吗?"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奇怪,这里已经五年没有感觉了..."
虞修远悄悄捡起一片茶杯碎片,上面残留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色光泽。
安顿好母亲后,两人回到书房。Lina发来了最新发现:"《风中之歌》的IP追踪指向量子服务器,物理位置无法确定。但每次登录都发生在不同疗养中心,且..."她停顿了一下,"每次都精确对应祁寒的行程——你去哪个城市开演唱会,下次登录就来自那里的中心。"
祁寒的后颈汗毛倒竖:"他们在跟踪我?"
"或者..."虞修远的声音异常冷静,"他们在等你。"
夜深了,祁寒却无法入睡。他轻手轻脚来到琴房,手指无意识地弹起《风铃草》。弹到第三小节时,他突然停住——有人改动了旋律。原版是降E大调,而现在窗外飘来的和声变成了E小调,这个变调方式...
"只有我会这么改。"祁寒喃喃自语。这是他在压力大时无意识的小习惯,连虞修远都不知道。
书桌抽屉里有个尘封已久的盒子,装着母亲在他十八岁生日时给的"旧物"。祁寒一直没勇气打开,现在却鬼使神差地取了出来。
盒子里是些婴儿用品:褪色的手环,印着小飞机的袜子,还有...一张泛黄的超声波照片。照片角落标注的日期是1998年,而最下方写着:
【四胎妊娠16周:R-07、Y-01、Y-02、F-03发育良好】
祁寒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照片上清晰显示着四个胚胎,而母亲从未提过多胞胎的事。F-03...这个从未出现过的编号是什么意思?
"还没睡?"虞修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到祁寒手中的照片,他的表情凝固了:"这是..."
"我妈怀的不是我一个。"祁寒的声音嘶哑,"至少...不完全是。"
虞修远拿起照片仔细查看:"F-03...如果是按'园丁'的命名规则,F可能代表..."
"Wind."祁寒突然明白过来,"风。"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新建的"风铃草疗养院"前,虞修远的车缓缓停在大门外。他独自走向安检口,面部识别系统突然亮起绿灯:
【身份确认:最高权限持有者Y】
无人注意到,他的颈后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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