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铃草低语

东京浅草寺的晨钟刚响过六下，佐藤和子老太太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时，突然哼起一首从未听过的中文歌。她的儿媳僵在厨房门口——婆婆患有严重失语症三年，而此刻她的嗓音年轻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明显的男性音色。

"妈...您能说话了？"

佐藤老太太转过身，继续用那陌生的嗓音歌唱，音节精准得像是母语者。更诡异的是，当她接起儿子电话时，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沙哑苍老，仿佛刚才的歌声只是个幻觉。

同一天，全球十七个城市报告了类似案例。最严重的在柏林，整支儿童合唱团突然用相同声线演唱《风铃草》，而他们中没人懂乐谱。

"第七例了。"Lina将声纹分析图投射在基金会会议室，"不只是声音相似，是声带结构的纳米级重组。"她调出显微镜图像，"看这些螺旋排列的纳米机器人...和当年虞风用的同款。"

祁寒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喉咙。三年前那场决战应该摧毁了所有纳米机器人，虞风牺牲自己逆转了感染过程。但此刻，他的声带正隐隐发烫，就像...

"像被共鸣。"虞修远——曾经的Y-00——轻声说出他的想法。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几分故去控制体的沉稳，只是嗓音仍带着少年般的清亮，"有人在用你的原始声纹作为模板。"

李秀兰推着园艺小车经过院子，剪刀机械地修剪着玫瑰丛。祁寒突然瞳孔收缩——她用的是左手，而修剪节奏与当年虞风的机械右手完全一致。

"妈？"他冲进花园。

李秀兰转过头，眼神空洞："六个圆环...他醒了..."随后直挺挺向后倒去。

急救车鸣笛声中，虞修远检查她的园艺手套，在左手无名指内侧发现微型针孔——有人在这里植入了纳米机器人。

"不是随机感染。"Lina扫描后确认，"这是针对性激活...有人重启了'园丁'的部分网络。"

病房里，李秀兰的脑电波剧烈波动，时而呈现当年被"园丁"意识控制时的特征，时而又恢复常态。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用手指蘸水在床头柜上画图——六个相连的圆环，比三年前多出一个。

"S-1..."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合成音，"容器就位..."

虞修远翻遍基金会档案，终于在一箱未整理的资料底部找到Ω装置的原始设计图。在角落的备注栏里，有一行被咖啡渍模糊的小字：【备用容器：S-1，声纹稳定性优于Ω】。

"我们漏了一个孩子。"祁寒的声音发紧，"不是六个...是七个。"

当晚的慈善演唱会上，祁寒临时改了《风铃草》的编曲。前奏刚起，全场五千观众突然同步跟唱，连他即兴升调的段落都分毫不差。最可怕的是前排观众的眼睛——在舞台激光扫过的瞬间，他们的角膜反射出与当年虞风如出一辙的机械红光。

演唱会紧急中止。回程车上，基金会保安主管报告："仓库收到匿名捐赠品，编号正好是S-1..."

那是个上世纪的老式录音机，型号与海边小屋发现的一模一样。当Lina按下播放键时，喇叭只传出沙沙声，但热成像显示机器内部正在发热——有隐藏元件被激活了。

"需要特定频率..."虞修远突然想起什么，"祁寒，唱《风铃草》最初版，不带任何改编。"

歌声响起三秒后，录音机外壳弹开，露出内部精密的量子存储装置。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凝聚：是"园丁"，但她不像以往录像中那样穿着白大褂，而是休闲便装，搂着一个约七八岁的银发男孩。两人站在海边，背景里能看到那间小屋。

男孩右手腕内侧清晰可见"S-1"的标记，正随着海浪节奏脉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祁寒停下歌唱时，投影中的"园丁"突然转向镜头外，仿佛能穿越时空看到他们：

"当风铃草再次低语时，孩子们会回到母亲身边。包括...最特别的那个。"

投影消散前，背景音突然变成清晰的歌声——是祁寒此刻正在浴室哼唱的新旋律，实时同步。

虞修远猛地看向监控屏幕。基金会浴室里，祁寒确实在哼歌，而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S"形红斑，正随着脉搏微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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