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熟悉的金色麦田。微风拂过,麦浪沙沙作响,远处传来轻快的钢琴旋律。她循着声音奔跑,裙摆掠过麦穗,惊起几只白色蝴蝶。
“你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冉秦倚着画架站在田埂上,长发被风吹起,手中握着的画笔上还沾着靛蓝色颜料。她穿着初见时那件牛仔外套,笑容依旧明亮,仿佛从未经历过病痛的折磨。
江遂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冲过去紧紧抱住虞冉秦,却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对方的身体。“这是……”她颤抖着后退,眼中满是惊恐。
“别害怕。”虞冉秦放下画架,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只是化作一缕微光。“这是你的梦,也是我的心愿。”她转身指向麦田尽头,那里矗立着一座由孩子们的画作拼成的彩虹桥,“你看,‘星火计划’还在继续,那些被点亮的梦想,永远不会熄灭。”
江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无数孩子在彩虹桥上欢笑奔跑。他们手中举着的不仅是画纸,还有乐器、陶土,甚至是用废料做成的艺术品。“你做到了,江遂。”虞冉秦的声音带着骄傲,“你带着我的那份,照亮了更多人。”
突然,天空落下细碎的星光,虞冉秦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该醒了。”她将画笔轻轻放在江遂手心,“但记住,只要还有人相信艺术的力量,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江遂猛地从病床上惊醒,手中紧紧攥着那支画笔。病房外,李逸正带着孩子们将虞冉秦的画作制成壁画,欢笑声透过窗户飘进来。她望向窗外,晨光中,孩子们的影子与梦境里的身影渐渐重叠。
床头放着一张泛黄的速写——那是多年前她弹琴时,虞冉秦偷偷画下的侧影。此刻,阳光正温柔地洒在画纸上,仿佛虞冉秦从未离开。
“为什么要救我?!”江遂扯掉手上的输液管,猩红的血顺着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她对着冲进病房的李逸和医生嘶吼,“让我死!我要去找她!”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中,她疯狂捶打着病床栏杆,指甲缝里渗出鲜血。
李逸死死抱住失控的江遂,喉咙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姐!你看看外面!”他颤抖着拉开窗帘,晨光里,“星火艺术中心”的广场上挤满了孩子。他们举着自制的星星灯,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江老师,我们需要你”,还有些孩子捧着虞冉秦风格的画作,试图模仿那个温柔老师的笔触。
“虞老师走之前,让我一定要把这个给你。”李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字迹因泪水晕染得模糊,却依然能辨认出虞冉秦的笔迹,“‘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答应我,替我把星火传递下去。活着,才是最勇敢的告别。’”
江遂的动作骤然僵住,纸条从指间滑落,她跌坐在床上,终于爆发出压抑的痛哭。记忆如潮水涌来——虞冉秦化疗时仍坚持给孩子们上网课的虚弱身影,临终前握着她的手画下的最后一笔,还有那句“‘星火计划’不能停”的嘱托。
“她说过,你是照亮她生命的琴音。”李逸将画笔轻轻放在她掌心,笔尖还残留着虞冉秦最后一幅画的颜料,“现在,该由你来奏响属于我们的乐章了。”
窗外,孩子们开始合唱改编版的《重生》,跑调的歌声却充满力量。江遂颤抖着起身,透过模糊的泪光望向广场。她仿佛看见虞冉秦站在孩子们中间,朝她露出那抹熟悉的、带着星光的笑容。风掀起窗台上的速写纸,画中弹琴的少女与现实中的她渐渐重叠,这一刻,她终于读懂了爱人最后的温柔——真正的重逢,从来不是生死的追逐,而是让未竟的梦想,在活着的人手中继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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