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

妈妈的哭声夏然而止。

我拖着粉色行李箱走向门口，轮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经过爸爸身边时，他伸手想抓我胳膊，我侧身躲开了。他的手指擦过我礼服的袖子，带着烟草和汗水的味道。 "断绝关系也好！"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我握住门把手，金属的冰凉顺着掌心传遍全身。背后传来妈妈的哭喊:"小晚！你去哪啊！外面要下雨了啊！"

"不用管我。"我转动门锁，"反正我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

刚走出楼道，雷声就"轰隆隆"地炸响了。天空像是被人撕破了个口子，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瞬间把我淋了个透湿。毕业礼服紧紧贴在身上，冷得我发抖。

对面楼的窗户亮着灯，一家家都在吃饭看电视，暖黄色的光从窗帘缝里漏出来。三楼小宇家还在放毕业歌，隐约能听到他妈妈在说"以后也要像苏晚姐姐一样考大学"。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里，得我睁不开。我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拖着行李箱往公交车站走，轮子碾过积水溅了我一裤腿泥。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嗡嗡地贴着大腿。我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黑色的字在白的光线下格外清晰: "明早九点民政局见——顾言琛助理"

我盯着那行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进水里。民政局？这么快？连让我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吗？ 远处路口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一束刺目的灯光穿透雨幕，越来越近。轮胎碾过水洼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楚。

我眯起眼睛想看清楚，车灯却晃得我睁不开眼。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驶来，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像是一头沉默的巨兽。

是劳斯莱斯。我在杂志上见过这个车标，两个R叠在一起，金灿灿的，俗气又张扬。 车子在我面前停下，雨刷器还在左右摆动。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 [未完待续我闻到了皮革和雪松混着雨水的味道。

后座男人的袖口沾着点水渍，熨帖的白衬衫包裹着腕骨凸起的手。他没看我，指尖在膝盖的触感光滑的皮质公文包上来回摩挲，像是在数上面的纹路。 "上车。"声音比雨水还凉。

我攥紧行李箱拉杆，金属杆硌进掌心。礼服下摆还在滴水，在人行道上积出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对面人家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

"顾先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婚契是假的，我没签字。"

男人终于抬眼。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的瞳孔颜色很浅，看人的时候像在看块玻璃。我突然想起财经杂志说他有四分之一英国血统。

"苏小姐觉得我会带赝品出门？"他从公文包抽出几页纸，指尖夹着钢笔推到我面前，"或者你想让催债的明天把你爸妈打包送进江里？"

纸张上的红指印刺得我眼睛疼。我认得那是妈妈的戒指压出来的印子，她上个月刚把戒指改小了圈口。 "所以三年后呢？"我抓住车门框，金属上的雨水顺着指缝往下淌，"离完婚我就是自由身？" 男人没回答，目光扫过我湿透的礼服领口。那里还沾着块奶渍，是刚才小宇扑过来时蹭上的。他突然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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