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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的春天(bl)(6)

06

一号会客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空中庭院,几株名贵的晚樱正开到荼蘼,粉白的花瓣在午后微风中簌簌飘落。室内光线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上等红茶氤氲的暖香和昂贵家具散发的淡淡木蜡气息。

苏淮坐在一张线条流畅的现代主义单人沙发里,姿态松弛而优雅。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浅灰色羊绒西装,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微卷的深棕色发丝打理得一丝不苟。他手里端着一杯骨瓷茶杯,指尖修长干净,正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杯中深琥珀色的茶汤。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精致俊朗的侧脸轮廓,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恰到好处的笑意。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如同无形的华服,优雅地笼罩着他——馥郁的、层层叠叠的玫瑰香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度和成熟的韵味,如同最顶级的波尔多红酒。然而,在那华丽的花香深处,极其隐秘地,潜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陈年木器深处散逸出的、若有似无的腐朽感。那是时光沉淀下的阴影,是完美表象下不易察觉的裂痕。

当沈铎推门进来时,苏淮适时地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久别重逢惊喜的笑容。那笑容真诚得恰到好处,眼底却平静无波,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阿铎!”苏淮放下茶杯,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他伸出手,玫瑰的馥郁香气随着他的动作更清晰地弥漫开来,“好久不见。五年了,你还是……”他的目光在沈铎冷硬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上快速扫过,笑意加深,“……一丝不苟得令人安心。”

沈铎的目光落在苏淮伸出的手上,停顿了半秒。他没有立刻去握,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苏淮。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绕过苏淮,走向主位的沙发,姿态带着主人特有的疏离感。他身上那股纯粹的、冰冷的雪松气息瞬间压过了房间里原本的茶香和玫瑰香氛,如同寒流过境。

苏淮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刚才的停顿从未发生。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姿态依旧从容:“前天刚落地。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迫不及待想来看看你。”他啜了一口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会客室简洁而奢华的陈设,“这里还是老样子,和你的人一样,拒绝任何多余的……‘杂质’。”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沈铎没有接话,只是靠进沙发背里,双腿交叠,目光平静地看着苏淮。顶级Alpha之间的气场无声地碰撞、试探。苏淮的玫瑰优雅而富有侵略性,沈铎的雪松则冰冷而壁垒森严。

“听说你最近,”苏淮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对气味的研究又精进了?还专门打造了一个顶级的调香室?"

沈铎端起管家刚刚为他斟上的红茶,指尖感受着骨瓷温润的触感。“一点个人兴趣。”他的回答简洁,带着明显的边界感。

“个人兴趣?”苏淮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玫瑰花瓣在微风中轻颤,悦耳却带着刺,“能让沈氏掌权者投入如此资源的‘个人兴趣’,想必非同寻常。”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一种洞悉的探究,直直看向沈铎,“我还听说,你为此……专门‘聘请’了一位年轻的Omega调香师?”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窗外樱花瓣飘落的轨迹似乎都慢了下来。

沈铎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封般的冷意。他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你的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的灵通。”沈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没有否认。

苏淮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冰冷的审视:“毕竟,关心老朋友嘛。而且,”他身体向后靠去,姿态重新变得慵懒,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沿,“一个能让你打破‘不染尘埃’原则的Omega……我实在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成为沈铎的‘专属’?或者说……”他的尾音拖长,带着一种危险的、近乎挑衅的玩味,“……成为你新的‘藏品’?”

“藏品”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沈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冰冷的雪松气息无声地加重,带着凛冽的寒意,如同实质的针尖刺向苏淮。整个会客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苏淮却恍若未觉,脸上依旧挂着那完美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猎物反应的愉悦。他迎着沈铎冰冷的视线,毫不退缩,玫瑰的馥郁香气也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具有攻击性,试图穿透那层冰冷的雪松壁垒。

“我记得,”苏淮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悠远感,却字字如刀,“你以前说过,任何让你产生‘多余情绪’的东西,都是弱点,都需要被剔除。就像……当年那幅让你‘心绪不宁’的《晨光》,最终也逃不过被丢进碎纸机的命运。”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沈铎毫无表情的脸,“怎么,现在换成一个活生生的Omega,就舍不得‘剔除’了?”

沈铎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关节微微泛白。苏淮提到了那个名字——《晨光》。一幅被他亲手粉碎的画,一个代表着过去失控和软弱的禁忌符号。

苏淮敏锐地捕捉到了沈铎那细微的反应。他眼底的笑意染上了一丝胜利的意味,如同猎人看到了陷阱中猎物挣扎的痕迹。他乘胜追击,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磁性,却又充满了冰冷的恶意:

“阿铎,承认吧。这个Omega,这个你所谓的‘调香师’……他正在让你失控。”苏淮的身体再次微微前倾,玫瑰的香气如同毒蛇的信子,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你在他身上耗费的心思,已经超出了对一个‘工具’或‘藏品’的范畴。你在观察他,你在试探他,你甚至……在纵容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火花,然后再亲手碾碎它。你享受这个过程,不是吗?享受掌控一个鲜活灵魂从挣扎到驯服的……快感?”

苏淮的声音如同魔咒,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向沈铎试图掩盖的角落。

“但是,”苏淮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陡然变得冰冷而残酷,“这种快感本身就是毒药。它在腐蚀你引以为傲的‘绝对控制’。你在那个Omega身上看到了什么?是‘破晓之棘’那点可笑的挣扎?还是他信息素里那点让你觉得……‘特别’的青草涩味?”

“够了!”沈铎猛地出声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崩地裂前的冰冷威压,瞬间压过了苏淮的话语。冰冷的雪松气息如同爆发的冰川洪流,轰然席卷了整个会客室!强大的Enigma信息素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狠狠碾轧过去!

苏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手中的骨瓷茶杯“啪”地一声脱手,摔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深褐色的茶汤洇开一片狼狈的污渍。他脸色煞白,额角瞬间渗出冷汗,那股优雅从容的玫瑰香气被彻底压制、碾碎,只剩下狼狈和惊骇。顶级Alpha在Enigma面前,依旧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铎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狼狈的苏淮完全笼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里面翻涌着被触犯逆鳞的暴怒和一种……被看穿核心秘密的、冰冷的杀意。

“我的事,”沈铎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轮不到你来置喙。苏淮,管好你自己。”

他不再看地上的狼狈和脸色惨白的苏淮,转身,步履沉稳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径直走向会客室门口。冰冷的雪松气息如同移动的冰山,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会客室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摔碎的茶杯,洇开的茶渍,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冷刺骨的雪松余威。苏淮靠在沙发里,急促地喘息着,手指紧紧抓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脸上那完美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惊悸、狼狈,以及眼底深处翻涌起的、更加浓烈扭曲的嫉恨和怨毒。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沈铎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加激烈!这恰恰证明,那个叫林霁的Omega,已经成了沈铎一个不容触碰的……“弱点”!

沈铎没有回书房。他脚步沉冷,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暴戾的雪松寒气,穿过空旷的客厅,径直走向那条通往调香室和暗房的走廊。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被苏淮彻底点燃的、冰冷的怒意。苏淮的话如同毒蛇,不断在他脑海里回响:“他在让你失控……享受掌控一个鲜活灵魂从挣扎到驯服的快感……腐蚀你的绝对控制……弱点……”

不!他不是!林霁只是工具!一个提供特定气味和生理需求的容器!一个他买下的、所有权完全归属于他的物品!他对林霁的“关注”,仅仅是为了确保这个“物品”能完美履行契约,提供他需要的“纯净”数据!仅此而已!

然而,那瓶被粉碎的“破晓之棘”,那堆惨白的纸屑,林霁在调香台前专注时眼底燃烧的火焰,他在暗房信息素压制下痛苦痉挛却依旧倔强的眼神……这些破碎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苏淮话语的刺激下,疯狂地涌入脑海。

“承认吧……你在纵容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火花,然后再亲手碾碎它……”

“闭嘴!”沈铎低吼出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坚硬的骨节与大理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指关节瞬间破皮渗出血丝。剧烈的疼痛让他暴怒的神经稍微冷静了一丝,但心底那股被窥探、被挑衅的烦躁和某种更深层的、他不愿面对的混乱,却如同藤蔓般缠绕得更紧。

他需要确认。确认他的掌控依旧绝对,确认那个“物品”依旧在他的规则下运行,确认……苏淮说的都是放屁!

脚步停在玻璃调香室外。

里面,林霁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调香台前。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身形清瘦,后颈被黑色的颈环牢牢禁锢。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却无法驱散他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沉寂的疏离感。

沈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玻璃,瞬间锁定了林霁正在看的东西——

调香台洁白的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巧的、透明的密封样品瓶。瓶子里,盛放着几毫升灰绿色的液体。正是那瓶被沈铎亲手粉碎了所有诞生记录、却被他本人留在了调香台的——“破晓之棘”!

林霁的手指没有触碰瓶子,只是静静地、长久地凝视着它。阳光穿过瓶身,那灰绿色的液体折射出奇异而浑浊的光泽。他的侧脸线条平静,甚至有些麻木,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他像一个在博物馆里凝视着早已灭绝生物标本的参观者,隔着无法逾越的玻璃,看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被凝固的过去。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怀念。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沈铎站在玻璃幕墙外,冰冷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看着林霁那毫无生气的、凝视着“破晓之棘”的姿态。那姿态里没有一丝“反抗火花”被纵容的痕迹,只有被彻底碾碎后的、冰冷的认命和……“暖意缺失”。

苏淮错了。

大错特错。

林霁不是让他失控的弱点。他是他绝对掌控力最完美的证明。看,这个曾经试图用“破晓之棘”呐喊的灵魂,此刻不是正安静地躺在他的玻璃牢笼里,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精致的标本吗?他亲手抹去了那点“杂质”,抹去了那点“多余的情绪”。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性快意的餍足感,如同毒液,缓缓注入沈铎被苏淮搅乱的心绪。他推开了调香室的玻璃门。

冰冷的雪松寒气瞬间涌入调香室温暖恒定的空间。

林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帘。他先是看了一眼台面上那瓶灰绿色的“破晓之棘”,然后,才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迎上沈铎。那双曾经燃烧着倔强火焰的眼睛,此刻像两口干涸的深井,空洞、平静,映不出任何情绪的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掌控他生死的契约者,而是一道无关紧要的影子。

“沈先生。”林霁的声音响起,干涩,沙哑,没有任何起伏。他微微垂首,是一个标准而驯顺的姿态。颈间的黑色颈环,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沈铎的目光扫过林霁空洞的双眼,扫过他苍白平静的脸,最后落在那瓶孤零零的“破晓之棘”上。

“你在看它?”沈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探究的冰冷,听不出情绪。

林霁的目光也随着沈铎的视线,落回那灰绿色的液体上。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看一瓶普通的蒸馏水。“是的。”他回答,声音平板无波,“我在思考……如何避免在未来的调香中,再次产生类似的……‘无效产物’。”

无效产物。

四个字,像四颗冰冷的子弹,彻底宣告了“破晓之棘”的死亡,也宣告了他自身所有挣扎和渴望的终结。

沈铎看着林霁,看着他那双彻底熄灭的眼睛。苏淮带来的烦躁和暴戾,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冰冷、更绝对的掌控感彻底抚平。看,这就是他的规则。这就是他想要的“纯净”。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那瓶“破晓之棘”,而是越过它,拿起了旁边那瓶林霁刚刚完成的、散发着阴冷疏离气息的鸢尾琥珀冷调香精。

“之前的鸢尾香,”沈铎的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水晶瓶身,目光却依旧锁在林霁脸上,“尾调的‘凝固暖意’,还不够‘冷’。”

林霁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空洞地望着沈铎手中的瓶子,仿佛那只是一个需要修改参数的实验对象。“是,沈先生。我明白了。我会调整琥珀基的比例和选择,确保尾调……完全剔除任何‘暖’的错觉,只保留……化石的冰冷和沉重。”

他的回答精准、专业,毫无个人情绪。

沈铎看着林霁这副彻底臣服、彻底“纯净”的姿态,看着他那双再也映不出“春天”的眼睛。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性满足的洪流,彻底淹没了心底最后一丝被苏淮挑起的涟漪。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绝对的掌控。

绝对的纯净。

以及,一个灵魂彻底熄灭后,完美的、冰冷的……“暖意缺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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