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我要把脑洞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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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弦调音师(gl)(1)

01

暴雨像是发了狂,粗野的雨鞭狠狠抽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仿佛要将整座城市都溺毙在浑浊的黑暗里。屋内的空气粘稠而冰冷,渗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寒意。

岑夜独自站在琴房中央,灯光惨白,将她孤峭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昂贵却冰冷的地板上。她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把价值连城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光滑流畅的琴腹,木料温润的光泽此刻只映照出她眼底深潭般的疲惫与焦灼。明晚,那个足以决定她能否重返顶级乐团的关键独奏会,正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沉沉压在她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口。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苦涩。胃部熟悉的、隐隐的绞痛又在作祟,如同细密的针扎,提醒着她连日来的饮食混乱与精神重压。她习惯性地想去摸外套口袋里的胃药,指尖触到的却只有单薄柔软的丝质睡袍布料——那盒救命的药,竟在之前的混乱中不知遗落在了何处。

不能再等了。她必须抓住最后的时间,让这把琴发出最完美的声音,让那些挑剔的耳朵无话可说。岑夜抿紧苍白的唇,将琴架上肩窝,下颌骨轻轻抵上冰凉的腮托。琴弓搭上紧绷的E弦,她凝聚起全部心神,手臂沉稳地运弓——

“铮!”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不谐之音猛地撕裂了琴房内凝滞的空气!那声音短促、绝望,如同濒死之鸟的最后一声哀鸣,瞬间扎透了岑夜的耳膜,也狠狠刺穿了她竭力维持的镇定。

她浑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琴弓僵在半空,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凝固在琴弦上。那根最纤细、也最敏感的E弦,从中部赫然断裂!断裂的弦丝无力地垂落下来,像一道丑陋的、宣告终结的伤痕,刻在深色油润的琴身上。

完了。

这个念头带着冰锥般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冷汗顷刻间从额角渗出,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没有E弦,这把琴如同折翼的鸟,再无法唱出完整的高音华章。明晚……独奏会……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冲向工作台,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在手机屏幕上慌乱地划动。通讯录里那个唯一标注着“紧急调音师”的号码,此刻成了汪洋中唯一的浮木。她甚至顾不上思考对方是否愿意在这样恶劣的暴雨夜接单,手指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与窗外狂暴的雨声交织成令人窒息的背景乐。

“喂?”一个清晰、冷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职业化疲惫的女声终于响起,穿透了电波和雨幕。

“我的琴!E弦断了!斯特拉迪瓦里!明晚有独奏会!必须立刻修好!现在!”岑夜的声音失了控,语速快得几乎连珠炮,每一个字都透着濒临崩溃的尖锐。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一瞬,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巨大且情绪激烈的求救冲击到了。随即,那个女声再次响起,依旧冷静,却多了一分不容置疑的沉稳:“地址发给我。我尽快到。”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询问报酬,只有最核心的指令。

岑夜颤抖着手指,将定位发了过去。她颓然跌坐在冰冷的琴凳上,双手捂住脸,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同样冰冷的皮肤。胃部的绞痛似乎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加剧,一阵阵翻搅着,让她忍不住微微蜷缩起身体。她只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风雨声,感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更久,门铃终于急促地响起。那声音穿透雨幕,如同救赎的号角。岑夜几乎是弹跳起来,踉跄着冲到门厅,猛地拉开了沉重的橡木门。

一股裹挟着大量雨水的冰冷狂风瞬间倒灌进来,吹得她单薄的睡袍紧贴在身上,激起一阵寒颤。门口站着一个被暴雨彻底浇透的人影。对方穿着深色的防水外套,雨水顺着湿透的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门厅昂贵的地毯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水渍。那人手里紧紧护着一个半湿的工具箱,另一只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当那人终于抬起头,湿透的刘海被拨开,露出一张清秀却疲惫的脸庞时,岑夜脸上的焦虑如同被瞬间冻结,随即碎裂成难以置信的惊愕。

“……林晞?”岑夜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尖锐。

门口的女人——林晞,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她抬起眼,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平静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岑夜那张写满震惊和某种复杂情绪的脸。林晞的眼神似乎也凝滞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随即,那点微澜迅速平息,重新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甚至比刚才在电话里还要沉寂几分。

“岑小姐。”林晞的声音很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是惊讶、恼怒,还是别的什么。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雨水顺着她纤长的睫毛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成滴。“琴在哪里?”

那过分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态度,像一根细刺,扎在岑夜此刻高度敏感又混乱的情绪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门口。林晞没有再看她,径直走进玄关,脚下留下两滩迅速扩大的水渍。她熟练地脱下湿透的外套,动作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然后弯腰从工具箱里拿出干净的鞋套套上,避免弄湿地毯。整个过程,沉默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两人隔开。只有窗外依旧肆虐的暴雨声,填补着这令人窒息的空白。

岑夜看着林晞沉默而高效的动作,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怎么是你?”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她猛地想起一年前那场不愉快的合作。那时林晞刚接手乐团合作不久,在一次重要彩排前为她的琴调音。结果,在岑夜看来,林晞的手法过于谨慎保守,调出的音色过于“安全”而缺乏她所追求的、极具穿透力的个性光泽。她当场就冷了脸,言辞尖锐地指出问题,并在事后直接向乐团负责人投诉,要求更换调音师。林晞当时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收拾工具离开。那件事后不久,林晞的名字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乐团合作的名单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或许是懊悔?的复杂情绪,混杂着此刻断弦的焦虑和胃部的绞痛,在岑夜胸腔里翻搅。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僵硬地侧身,指向琴房的方向:“里面。”

林晞拎着工具箱,一言不发地越过她,径直走向琴房。她的背影挺直,湿透的衬衫贴在肩胛骨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稳定。

琴房里惨白的灯光笼罩着那把躺在琴架上的名琴,断裂的E弦像一道刺眼的伤口。林晞快步走到琴边,放下工具箱,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甚至没有多看岑夜一眼,仿佛房间里只有她和这把亟待修复的乐器。

“我需要检查一下。”林晞的声音在寂静的琴房里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她打开工具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岑夜叫不出名字的精巧工具、备用弦轴、成卷的琴弦、松香块、闪着微光的微调器……每一件都纤尘不染,摆放得一丝不苟,透出一种近乎苛刻的秩序感。

林晞戴上薄薄的白色棉质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琴从琴架上捧起,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目光专注地扫过琴身面板的弧度,指板的光洁度,琴颈的弧度,最后停留在琴头那四个精致的弦轴上。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弦轴槽,又仔细检查了拉弦板和微调螺丝。

“面板弧度正常,没有塌陷迹象……指板磨损度很低……弦轴转动阻尼适中,没有滑丝……”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是在对琴倾诉,每一个词都清晰而专业。她的指尖偶尔会轻触琴身的不同部位,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

岑夜站在几步之外,双手下意识地环抱着自己,胃部的隐痛让她微微弓着背。她看着林晞专注的侧脸,看着那双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静的眼睛。一年前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林晞当时调试时,似乎也这样低声解释过某个琴码位置细微调整的理由,但她那时正心烦意乱,根本没耐心听进去。

林晞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断裂的E弦末端和拉弦板挂钩上。她微微蹙眉,凑近了些,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枚带放大镜的精密镊子,仔细地拨弄着断口附近的微小区域。

“断口纤维有异常拉伸痕迹,”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琴弦本身有老化疲劳点,加上瞬间的强力振动……”她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岑夜,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力,“还有,你刚才运弓的力度和角度,太激进了。这把琴很敏感,E弦尤其脆弱。它在抗议。”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岑夜极力掩饰的焦躁。她感觉脸颊微微发烫,一种被看穿、被指责的窘迫感涌上来,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我……”

“别动。”林晞打断了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让人无法抗拒的指令感。

岑夜瞬间僵住。林晞已经重新低下头,一手稳稳托住琴身,另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正拿着一个细小的工具,极其精准地探向拉弦板附近一个极其微小的区域——那里有一小块凝结的松香碎屑。她的动作精细到了极致,仿佛在进行一场显微手术。

为了获得更清晰的角度和更稳定的支撑,林晞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微微前倾。她的右肩几乎挨到了岑夜僵硬的左臂外侧,隔着岑夜薄薄的丝质睡袍,传递来一丝属于另一个人的、带着室外寒气的、却异常清晰的体温。那温度不高,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岑夜皮肤上的寒意。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林晞的呼吸。为了专注于眼前那几乎肉眼难辨的微小操作,林晞的鼻尖距离岑夜颈侧的皮肤,仅仅只有几厘米。每一次林晞专注的、平稳的吸气与呼气,那温热而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都像羽毛一样,极其清晰地拂过岑夜颈侧那片敏感的皮肤,掠过她耳垂下方微小的绒毛。

岑夜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几乎怀疑林晞也能听见。一股陌生的、带着酥麻的战栗感,从颈侧被气息拂过的地方迅速蔓延开,顺着脊椎一路向下。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僵在原地,连指尖都不敢蜷缩一下。她能清晰地闻到林晞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雨水清冽气息和某种极淡的、干净的、像是松木和皮革混合的独特味道。窗外狂暴的雨声仿佛瞬间被推远,整个世界只剩下颈侧那片皮肤上持续不断的、温热而轻柔的触感,以及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难熬。岑夜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只有胸腔里那颗失控的心脏在疯狂叫嚣。

林晞终于用镊子尖端极其精巧地剔掉了那粒微小的松香碎屑。她似乎松了口气,微不可查地直起了一点身体,那温热的吐息终于离开了岑夜的颈侧。

岑夜如同溺水者获救般,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她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些。然而,这片刻的喘息转瞬即逝。

林晞已经放下镊子,拿起一根崭新的、泛着冰冷银光的E弦。她熟练地将其一端固定在拉弦板挂钩上,动作稳定而流畅。她的手指捻起弦的另一端,准备穿过琴头对应的弦轴孔。

“好了,现在上弦。你帮我稳一下琴颈。”林晞的声音恢复了工作状态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近距离从未发生过。

岑夜几乎是麻木地伸出手,指尖带着未散的冰凉,轻轻扶住琴颈下方。冰冷的乌木触感让她指尖微微一颤。

林晞开始小心地将琴弦穿过弦轴孔,她的动作专注而精准,手指稳定地旋转弦轴,将新弦一点点拉紧、绷直。细弦在轴柱上缠绕,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空气里的弦张力在无声地攀升,像一根无形的丝线,也紧紧绷在岑夜的心上。她能清晰地看到林晞微微抿起的唇线,看到她因专注而显得格外沉静的侧脸轮廓,看到她被灯光映照得纤毫毕现的、低垂的眼睫。

突然,就在林晞的手指施加最后一点力道,试图将弦拉紧到接近标准音高的一刹那——

“嘣!”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如同弓弦断裂般的炸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琴房的寂静!

那根崭新的、闪着银光的E弦,竟然毫无征兆地从中段猛地崩断!断裂的弦丝带着巨大的弹力,如同愤怒的鞭梢,猛地向上甩起!

变故来得太突然!林晞正全神贯注于旋紧弦轴,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不稳。弦断的瞬间,她握着弦轴的手因巨大的反作用力猛地向后一挫!她的身体随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倒!

而岑夜,正扶着琴颈,站在她正前方不到半臂的距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岑夜只看到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一个带着雨水和松木气息的身影就猛地朝她撞了过来!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狠狠撞在她的胸口,脚下不稳,整个人被撞得向后倒去!

“砰!”

一声闷响。岑夜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震得她眼前发黑,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而林晞,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整个人都扑在了她的身上。两人以一种极其混乱而紧密的姿态贴在一起,摔靠在墙上。

更让岑夜魂飞魄散的是——

她的唇上,清晰地传来一片柔软、微凉、带着湿润雨气的触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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