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可贴与满分试卷（下）

完了！

她几乎能感觉到旁边瞬间降至冰点的空气。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迅速爬升，让她头皮发麻。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顾凌澈此刻的表情。

果然，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覆在了她腿上的试卷上。

许婧柔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是弹开般松开了按着书的手。

顾凌澈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满分试卷抽了回去。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慢条斯理，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慢悠悠地将试卷摊平在自己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抚平刚才被书页带起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折痕。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鲜红的“100”上，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

然后，他终于转过头，看向许婧柔。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惊恐失措、脸色煞白的倒影。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凶狠的威胁，只有一片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冰冷。他的眼神像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她此刻的狼狈。

顾凌澈：手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细针，清晰地钻进许婧柔的耳膜，带着一种磨砂质感的危险

顾凌澈：不想要了？

许婧柔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把双手猛地背到身后，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抵御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和寒意。

顾凌澈的目光从她惊惶的脸上，缓缓移到她刚才拽书的、此刻正微微发抖的手上，又移回她的眼睛。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顾凌澈：再碰我东西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只够她一个人听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顾凌澈：爪子给你剁了

“剁了”两个字，他说得极其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可那平淡之下蕴含的冷酷意味，却让许婧柔瞬间如坠冰窟，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冰冷的眼睛，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拼命打转。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纯粹的、被强大掠食者盯上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的铁锈味，才勉强将那声哽咽咽了回去。她把身体缩得更小，恨不能把自己缩进课桌的抽屉里。旁边的低气压像一座沉重的冰山，轰然倾轧下来，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而小心翼翼。

那张鲜红的满分试卷，像一个巨大的嘲讽烙印，深深地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创可贴带来的那点微乎其微的暖意和猜测，在这一刻，被这句冰冷刺骨的威胁彻底碾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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