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澈那句“爪子给你剁了”的冰冷警告,如同魔咒般缠绕在许婧柔的心头,让她接下来的每一节课都如坐针毡。她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身体僵硬地紧贴着椅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会惊扰到身边这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她甚至不敢再在桌上摊开太多书本,只留一本正在上的课本,其余的全都塞在桌肚里,最大限度地缩减自己“领地”的范围,试图在那条无形的“三八线”前筑起一道安全的堤坝。
可物理课上那惊魂一幕的后遗症,远不止心理上的恐惧。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许婧柔埋头记笔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也许是精神过于紧绷,也许是姿势别扭,她握着笔的右手小指外侧,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蹭了一下。
很细微的动作。甚至她自己都没怎么察觉。
然而下一秒,一股极其强烈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视线,瞬间钉在了她的手上!
许婧柔的后颈寒毛瞬间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猛地停住笔,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顾凌澈不知何时已经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正侧着脸,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正牢牢地锁在她刚才蹭过桌面的小指上。那眼神锐利得像冰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厌恶?
许婧柔的心跳骤然失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动也不敢动,连指尖都僵硬得发麻。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甚至不敢开口解释那只是无意识的触碰。
顾凌澈的视线在她惊恐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弧度充满了冰冷的讥诮。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从桌角的笔袋里抽出了一张湿纸巾。
他撕开包装,抽出散发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湿巾纸。修长的手指捏着纸巾,开始仔仔细细地擦拭刚才她小指蹭过的那一小块桌面区域。动作专注而缓慢,一遍,又一遍,仿佛那里沾染了什么致命的病毒。湿纸巾摩擦桌面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在许婧柔听来,却像钝刀子在割她的神经。
擦完,他将用过的湿纸巾精准地投入角落的垃圾桶,然后才重新靠回椅背,视线再次投向窗外,仿佛刚才那极具侮辱性的清洁行为,不过是随手掸掉一点灰尘。
许婧柔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羞耻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她默默地把那只“冒犯”了他的手,连同整个胳膊都缩了回来,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自己蜷缩得更紧。指甲深深陷进校服裤子的布料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痕。
原来,在他眼里,她连触碰他桌面的资格都没有。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污染”。
这种认知,比任何直接的辱骂都更伤人。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周末即将到来的松散气息,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书页翻动的声音、压低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许婧柔却依旧紧绷着神经,埋头和一张数学卷子较劲。这是上周的随堂测验卷,今天才发下来。
鲜红的、巨大的“38”分,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卷面上布满了刺眼的红叉,有些题甚至只写了个解字。她盯着那些错题,密密麻麻的字母和符号如同扭曲的爬虫,让她头晕眼花。老师讲解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可那些解题思路却像滑不留手的泥鳅,怎么也抓不住。
挫败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
顾凌澈正枕着一条胳膊,脸埋在臂弯里,似乎是睡着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浓密的黑发和一小截冷白的后颈上,竟显出几分平日罕见的、近乎脆弱的柔和。他的桌面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物理竞赛题集,旁边放着他那张满分物理试卷,鲜红的“100”依旧刺目。
许婧柔的视线在那满分试卷和顾凌澈安静的后脑勺之间来回逡巡。一个极其大胆、又极其愚蠢的念头,如同魔鬼的诱惑,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
他……睡着了。他的卷子……就在旁边。那张试卷她下午偷偷看过,最后几道大题解题过程非常清晰,步骤详尽……
心跳骤然加速,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一股热流涌上脸颊,手心瞬间变得汗湿黏腻。她知道这是错的,大错特错!可那鲜红的38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被老师当众批评的难堪,父亲失望的眼神,还有身边这个满分同桌带来的巨大压力……所有的一切都挤压着她脆弱的神经。
就……看一眼。只看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老师讲得太快,她真的没听懂……只看一眼,马上就好!她只是想弄明白……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藤蔓般疯狂蔓延,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羞耻心。
许婧柔屏住呼吸,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侧过身,目光像做贼一样,越过那条无形的、却如同天堑的“三八线”,投向顾凌澈桌面上那张摊开的满分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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