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冰冷的廊柱硌着后背，撞得生疼，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但这点痛，比起心口那片被彻底碾碎的荒芜，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许婧柔死死抱着膝盖，把脸埋进湿透冰冷的布料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像被撕碎的布帛，每一次抽噎都耗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被掏空后的绝望死寂。

她哭得太过投入，太过绝望，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靠近的阴影。

直到——

一股浓重的、带着雨水湿冷和新鲜血腥气的压迫感，猛地笼罩下来！

顾凌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没有蹲下，只是僵硬地、笔直地矗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连廊外灰暗的光线，将她彻底笼罩在冰冷的阴影里。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血珠，混着雨水，一滴，一滴，砸在离她蜷缩的脚尖不远的水洼里，晕开一小圈一小圈刺目的红。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比之前暴怒时更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那是一种死寂的、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中心，所有的狂暴都被强行压缩在体内，只剩下沉重得如同实质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恐慌的茫然。

他盯着她颤抖的、缩成一团的背影，看着她湿透的校服紧紧贴在纤薄的脊背上。刚才她撞向廊柱的那声闷响，此刻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尖锐。他看到她后背校服布料在肩胛骨下方，有一块明显的、不规则的深色水渍，边缘似乎还沾着一点廊柱上的灰白色墙粉。

就是那里。

她撞到的地方。

顾凌澈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滚烫的砂砾。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闷痛和恐慌，瞬间找到了一个具体的、血淋淋的出口。他猛地伸出手！

动作依旧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和不容置疑的蛮力，但目标却不再是她的肩膀或手臂。

那只染血的手，带着雨水冰冷的湿意和伤口灼热的粘腻感，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按在了她后背肩胛骨下方——那块深色水渍覆盖的地方！

许婧柔：呃！

许婧柔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浑身剧颤，猛地抬起头！撞进廊柱的钝痛被外力按压，瞬间化为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眼泪流得更凶。她惊恐地回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底！

顾凌澈：痛？

顾凌澈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他按在她后背伤处的手掌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因为她的反应而更加用力地按压下去！指腹隔着湿透的薄薄校服布料，清晰地感受着那片肌肤下可能存在的淤伤或肿胀。

许婧柔：放开！别碰我！痛……好痛！

许婧柔痛得弓起身体，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剧烈地挣扎扭动，试图摆脱那只滚烫又冰冷、带来剧痛的手。

许婧柔：顾凌澈！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凌澈：痛就对了！

他低吼回去，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和暴戾，按在她后背的手力道更重，仿佛要将她按进冰冷的廊柱里！

顾凌澈：让你乱跑！让你撞！活该痛死你！

他嘴里吐出的依旧是伤人的冰锥，可那只按在她伤处的手，却在微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他眼底翻涌的也不再是纯粹的怒火，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心疼、无措和巨大自我厌弃的复杂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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