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液体爬到我手背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扔进冰窟。指尖的皮肤传来针刺般的疼,低头看见那些液体不是顺着指缝流走,而是渗进了皮肤里,在腕骨处凝结成细小的血色图腾——和张野锁骨上闪过的纹路一模一样。
"老师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池音的声音突然响起,甜腻的草莓香里混着铁锈味,"你看他领带。"
我僵硬地抬头。地中海大叔的领带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末端滴滴答答往下掉着什么。讲台上的粉笔灰不再是白色,而是灰黑色的颗粒,落在他秃顶上,像撒了把坟头土。他推眼镜的动作顿在半空,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我突然发现那不是普通的玻璃镜片,而是两块凝固的血痂。
"系统需要两部分才能完整。"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门在摩擦,讲台开始渗出银白色液体,顺着桌腿蜿蜒爬行,在地上汇成小溪,"缺失的部分必须找回...七千三百次轮换...这次必须成功..."
池音放在我手背上的手指突然收紧。我低头看见她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透明指甲油下的暗红色纹路彻底浮现出来,像无数细小的血丝在皮肤下游走。她的手腕内侧,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绳勒痕,和记忆碎片里那个女婴手腕上的印记重合了。
"找到你了。"她歪着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我的另一半。"
教室的门窗突然同时关闭,发出"砰"的巨响。桌椅开始剧烈震动,螺丝松动的声音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天花板上的吊扇加速旋转,扇叶切割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投在地上的阴影扭曲成一张张挣扎的人脸。
物理老师的身体开始融化。白衬衫像蜡一样滴落,露出下面蠕动的暗红色肌肉组织。他的头掉在讲台上,滚了两圈停在我桌前,眼睛里流出银白色液体,沾在我的练习册上,蚀出两个黑洞。
"跑!"
后颈突然传来灼热的触感,像是有人狠狠掐了我一把。我条件反射地甩开池音的手,连滚带爬地冲向教室后门。她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甜腻的草莓香瞬间变得恶臭,像腐烂了七天的死老鼠。
门板烫得吓人,我用袖子裹住手拧动门把手。铁锈剥落的声音刺耳,门轴发出哀鸣。门缝里渗进暗红色的光,伴随着银白液体滴落的"嗒嗒"声,和记忆中实验室的声音重叠。
"小夏!"池音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又可怜,"你要去哪里?别走啊..."
我回头的瞬间就后悔了。池音站在原地,校服裙子变成了琥珀色的旗袍,乌黑的长发垂到脚踝,发梢滴落银白色液体。她的脸一半是十七岁少女的模样,一半布满皱纹,眼睛一只清亮一只浑浊,嘴角嘴角挂着老妇人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笑。
"一起完成轮换不好吗?"她朝我伸出手,五根手指涂着鲜红的蔻丹,指甲缝里塞满银白色的头发,"妈妈在等我们回家呢..."
门把手突然松动。我用尽全力拉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门外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实验室那道长长的白色甬道,天花板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
银白液体顺着墙壁流淌,在光滑的地砖上汇成小溪。甬道尽头,银盒子静静躺在手术台上,盒盖敞开着,里面漂浮着半块银戒指——和张野塞给我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找到银盒子...毁掉它..."张野的声音在甬道里回响,忽远忽近。
我刚冲进甬道,身后就传来门板关闭的巨响。池音的笑声从门缝里挤出来,像无数只指甲划过玻璃:"你跑不掉的...我们是一个人啊...永远在一起..."
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降临的瞬间,我看见手术台上的银盒子亮起幽蓝色的光,盒身的梧桐纹路开始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蛇在游走。甬道两侧的白墙渗出鲜血,慢慢浮现出一张张人脸——福利院的阿姨、穿白大褂的男人、张野痛苦扭曲的脸、无数个陌生的"我"...
后颈的灼热感越来越强,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肤而出。我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狂躁地奔腾,顺着脊椎往大脑冲,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尖锐的耳鸣。
银盒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我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看见甬道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衬衫,背对着我,银发在幽蓝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是你自己走过来,还是要我去接你?"张野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他平时的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刀,"轮换时间快结束了,小夏。"
人影慢慢转过身。月光从甬道顶端的气窗照进来,照亮他的脸——左半边是熟悉的琥珀色眼瞳,右半边爬满暗红色纹路,眼球是纯粹的幽蓝色,像两朵燃烧的鬼火。他的手里攥着半块梅花酥,上面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和钢笔里掉出来的那块一模一样。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他朝我伸出手,左手皮肤光洁,右手渗出银白色液体,"妈妈把我们分开太久了...七千三百次轮换...这次该结束了..."
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门板上。池音的笑声和张野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找到你了...
"我们是一个人...
"永远在一起...
银盒子的嗡鸣越来越响,墙壁上的人脸开始流泪,银白色的眼泪汇成小溪,朝着我流淌过来。张野一步步逼近,他的身体左右摇晃,像是两个灵魂在争夺同一个躯壳。左脸是张野平时傻笑的表情,右脸却狰狞扭曲,嘴角咧到耳根。
我突然摸到口袋里有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那半块银戒指,内侧的梧桐纹路里渗出滚烫的血珠,在幽蓝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张野看见戒指的瞬间突然嘶吼起来,双手抱住头蹲下,身体剧烈抽搐。幽蓝色的眼睛和琥珀色的眼睛交替出现,银白色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洞。
"毁掉它..."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恳求,幽蓝色和琥珀色的光疯狂闪烁,"快毁掉盒子..."
我攥着银戒指冲向手术台。银盒子里的幽蓝光突然暴涨,照射在墙壁上,浮现出完整的记忆画面——福利院地下室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把两个婴儿放在手术台上,老妇人站在旁边哼唱着诡异的歌谣,银盒子放在正中央,里面是完整的银戒指和梅花酥...
"不要看!"张野嘶吼着扑过来,将我撞开。我们俩滚在地上,银戒指飞了出去,掉进银盒子里。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银盒子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整个甬道吞没。我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张野琥珀色的眼睛里涌出两行银白色的泪水,他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三个无声的字。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我猛地睁开眼睛,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床头柜上放着个苹果,旁边压着张纸条——"好好休息,记得吃苹果。"字迹是池音的,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我摸了摸后颈,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手腕上空空的,没有血色图腾。口袋里没有银戒指,钢笔也不见了踪影。
"醒了?"池音推门进来,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上拿着个保温杯,"医生说你低血糖晕倒了,吓死我了。"她笑起来,嘴角弧度正常,眼睛亮晶晶的,指甲上涂着透明指甲油,什么纹路都没有。
"我..."我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厉害,"我们怎么会在医院?"
"还说呢,"她把保温杯递给我,里面是温热的葡萄糖水,"昨天下午你突然晕倒在教室里,物理老师背你过来的。对了,你的同桌张野呢?昨天把你送到医院就不见人影了,电话也打不通。"
我接过水杯的手一抖,热水溅在手背上。烫人的触感让我瞬间清醒——昨天下午?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他没事?"
池音奇怪地看着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就是今天没来上课,听别的老师说是肠胃炎请假了。你到底怎么了?晕倒的时候一直在说胡话,什么银盒子,什么轮换的..."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我脑子里。我掀开被子跳下床,差点摔倒。池音赶紧扶住我:"你干嘛去?医生说你还要休息..."
"我要去找张野。"我抓住她的胳膊,指尖用力,"他住在哪里?你知道他家地址吗?"
池音被我吓了一跳,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学生证:"这是他掉在教室里的...我本来想还给他的..."
学生证上的照片里,张野笑得一脸傻气,额头上没有月牙形的疤。地址栏写着郊区的一栋老居民楼,距离福利院只有两条街。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后颈传来熟悉的灼热感,像有人用烟头烫在上面。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他们已经开始了最后一次轮换——穿白大褂的男人"
发件人头像,是半块沾着血迹的梅花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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