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十）

绝对不是棉花糖太香和太饿的缘故，而是被迫于两人的淫威之下，小女孩含着眼泪不断舔着棉花糖哽咽地说。

“是……我……我是小安娜。”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是傻缺，尤其面临得罪大人物的风险。

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刚说完，破旧的广播发出两声滋滋声，随后不堪重负地冒出一股黑烟，似乎被这波骚操作气到断电。

【恭喜玩家通关！！】

游戏的广播声沙哑地吼着，短发女生怕它就这么咳出一口老血当场升天。

……升天前好歹把他们送出去啊。

戚炤没管那么多，按照约定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小女孩，完美收获后者一个又爱又恨的眼神。

“算你说实话的礼物。”

小女孩“……”我可真谢谢你！！

不要白不要，小女孩鼓着大嘴接过了出卖老家换来的棉花糖小口小口地舔着，就算再死一次也要吃的饱饱的上路。

始作俑者直起身，平静地看了看僵在原地的短发女和衬衫男，似乎被这波爱护“幼崽”的迷惑行为完全惊呆。

“走啊，等人拿轿子抬你们啊。”

两人这才回过神，“哦哦哦！好！”

开玩笑，再留在这万一boss翻脸就歇菜了，他们可拿不准在坑boss一次。

系统沙哑的声音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单纯得了机械感冒综合症，反正是咬牙切齿的意味隔着次元都能漏出来。

【恭喜玩家戚炤获得C级道具：封凝伞

没什么用，可以挡雨和变成其他武器，比如枪械？

来自德拉齐尼将军的警告：不要小看它凡人。】

出了传送门，戚炤意外地看到了丁莉雅，她嘴里嚼着泡泡糖悠闲地走在万用商店前，怀里抱着一束薰衣草。

他的打火机和其他看似与通关没有任何关系的小玩意儿也是从商店里买的，除了日用品，里面还有一些道具之类攻击医疗药品一应俱全，算是玩家比较喜欢的地方。

常年点燃熏香的温馨商店面积不小，负责看店的只是个猜不出年龄的白发女人。

她从未说过话，常年一身棕灰色军大衣与军靴，胸前挂着金黄色弯月型胸针。

女人眉眼冷峻，深邃五官轮廓不像亚洲人，每天只是坐在商店一边的躺椅上发呆。

曾经也有玩家来找茬，不过最后的结局却是三四个彪形大汉愣是被一个柔弱女人拧断了脖子。

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只称呼她为【店主】。

“戚先生！”丁莉雅很显然也注意到他的身影连忙从商店门口跑出来，“你出副本了？”

商店里依然发呆的女人扭头看了戚炤一眼，下一刻又收回视线继续发呆。

“嗯，你在干什么？”戚炤不认为丁莉雅是在买道具之类的，否则看到自己不会反应这么大，而且就她一点也不害怕的表情来说也不像。

“我啊，为后天的新人狂欢节做准备。”丁莉雅晃晃自己手里拿着的紫色薰衣草，和普通的花没什么大区别，总不会是人血浇灌长成的，否则早就蔫儿了。

“……这个………”戚炤很难把新人狂欢节和几束花联系在一起，两者的气质实在不搭，总不可能是给玩家放松用的装饰物。

“不是闯关用的，”丁莉雅意识到戚炤理解错了“新人狂欢节的场地布置系统有严格的规定，每次都会选中大型组织的成员布置。”

“哦。”戚炤心不在焉地回应，上次和祁潇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过，不过早就被抛在脑后。

“那个，祁潇呢？”

“老大？”丁莉雅很奇怪，“不知道，不在戚哥你身边吗？我也不知道，老大总是神出鬼没的，谁敢问这哥去哪儿。”

“行，你忙吧。”戚炤打算回屋子确认一件事。

走回游戏中心时杀戮排名已经有不少了，尽管是更新后出的新奇玩意儿并不妨碍它的热度飙升，排行第六的女人显然就是绫舟与仪，右腿有些瘸却不怎么惊慌的玩家。

那个人和绫舟心长得很像，更别提化名也有相似点。

很难想象，戚炤在夺命游乐场见到的胆小的姑娘已经是杀戮榜第六名，她很有杀人的潜力，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触发，就像曾经的自己。

来来往往有很多人都在议论后天的新人狂欢节，大多数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去的，毕竟自己也参加过以往的副本，只要没有那么多不长眼的蠢货凑上来。

无聊到长草的青年回到房间就看到床上摆着一束花，浅蓝色的花瓣散漫地舒展开，显然是跟自己家里一样自由无羁。

“………祁潇。”他的脸色黑了几度平静喊出名字。

烦，也没那么讨厌，只不过涉及到伴侣选择问题上……祁潇不可能是他的选择范围。

小花摇了摇叶子，轻轻飞起来落在戚炤的手心，戚炤恶趣味的戳了戳娇嫩的花瓣，rua起来会上瘾。摸起来挺舒服。

……然后揪下一片叶子。

“…………你真凶，怎么能这么对情人呢”

“哦？我现在给你钱然后你立刻滚，怎么样。”谁会看上一个连人都不是的疯子怪物。

反正戚炤不可能，两个疯子凑一起……很刺激。

但已经二十多岁有些麻木的戚炤并不太热爱刺激。

“说正事，新人狂欢节快开始了对吧。”

“嗯，”小花依然摇着脑袋报复性地张开花芯在他右手无名指上咬了一口“大概在明晚零点整。”

“………详细说说。”

深明大义的人类不会和一朵幼稚花计较，尤其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

“每次的新人狂欢节都会有四位评委对玩家的表现进行打分，除了死在游戏里的之外，评分过低也会被抹杀，但这种情况很少。

这次的评委定下了两位，除了磬女之外，还有顾源沣，另两位由系统在其他团队挑选。”

“顾源沣？”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后还是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虽然之前看到过无敌大魔王的网名，但是听到真的是他难免惊讶，这位在他难忘的高中生活期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二十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没挺住就走了，没想到还真是他，能撑到现在也是难为他病怏怏的身子骨了。

自己进入游戏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除了闯副本之外好像就认识了以祁潇为首的一帮‘之前的朋友’对于游戏的团队那是几乎一窍不通，他习惯了单打独斗，贸然涌出来一群人喊他“戚哥”怎么都有些别扭。

组织这种东西……戚炤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八九岁的末端。

祁潇似乎并不意外，“除了你之外，最大的集团是陈褚筝组织的闵月，他们算是几个高级轮回玩家联合一些杂虾……专干一些明面和暗地里的勾当，陈褚筝原来只是闵月的二把手看不上小偷小摸的屁事，后来系统卡BUG把老大卡死了，陈褚筝就顺理成章的‘即位’成首领。”

至于这个杀死几十人的“BUG”究竟是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戚炤被祁潇有些好笑的形容整的有些无语。

“你是对植物有什么特别爱好？”

祁潇“…………那个，啊……”

戚炤看着语言难得不顺的祁潇，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能，为什么不说？”

祁潇变成的小红花慢慢围绕出一层耀眼的红光，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身形，他趁着休息的功夫把身高又调了回来。

“哦，想知道？”祁潇眨着好看的眼睛，深黑色隐隐泛红的瞳孔目不转睛地望着戚炤，存着挑逗的心思。

他很有分寸感，肢体接触不会让人反感。

“………你身高也能改。”

“对，只要我想哪里都能改。”

“………啧。”

好在祁潇也没指望戚炤再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随意的躺在“自家”床上双手放在脑后，悠闲的样子显得格外欠揍。

“………你真的是……厚颜无耻。”

“多谢夸奖。”

“…………”

戚炤看了一眼窗外思考把他丢出去摔死的概率是多少。

系统里的天黑得格外的快，不过夜景倒的确好看，霓虹灯之类的从没少过甚至比一线大城市更璀璨夺目。

都是假象而已，怎么能骗过所有人。

“戚先生明天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烧杀抢掠还是进副本？”

“？”他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没有，你呢，亲爱的祁先生后天做评委不用准备准备出去装B？”

“呵呵呵呵。”祁潇干笑了两声“拜托戚先生，是做评委又不是做新人玩家，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那群人不值得他看一眼。

“你准备过几次新人狂欢节了？”

祁潇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抛开不要脸的神经病特性，放在现在走出门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原地出道靠脸吃饭。

如果他是人类的话。

毕竟Dominator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都能出现，非人物种也不是稀罕玩意。

“嗯……”祁潇还真的认真想了想“除了戚哥出游戏的那次，大概三百七十场。”

戚炤“………”新人狂欢节是一年一度的，三百七十场………也就是三百七十岁多………

祁潇好像看出了戚炤脑子里的想法瞬间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游戏里的时间是暂停流动的，进入游戏的同时身体的时间可以选择暂停。

你是嫌我年纪大嘛。”

“……和年纪无关，我就是不想靠近你。”

单单是靠近就会引发一连串警告，直觉证明他很危险应该立刻远离，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戚炤扭头看着故意装傻充愣的人型生物另一种说不清的情感占了上风。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接受一个情人？

“戚哥，明天我带你去家里看看吧。”

“……去做什么…”即便戚炤很想回避这个话题，但是如果真相真的如祁潇所说，自己至少也要去看看，以及那个神秘的笔记本存在的用意。

戚岳灵从不会做无用功，凡是刻意留下的痕迹一定是关于某件大事的线索。

更何况那个梦……还有她……以及这个会变花的人……

戚炤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改变……

是偏离轨道还是回归？

至少现在没人知道。

祁潇习惯的赖在床上不走，戚炤轻踢了几下没起作用后干脆随他便。

无论是哪种身份……他都有很多事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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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在大理石路上显得格外突出，看得出主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支着红色油纸伞，穿着浅蓝色毛毡的年轻人从远处缓步走来，银白色长发沁着丝丝幽香，旗袍下曼妙身姿风情万种，可通体散发的寒气还是冻住了脚下的石砖。

异常的浅色瞳孔像狐狸一般慵懒狡黠，全身除了白与蓝外没有任何杂色。

从长相不难看出独属于东欧的血统。

她轻轻推开一扇门，里面是黑漆漆的洞口，正中间的虎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女人的红唇慢慢勾起一个弧度，手指抚过沾满灰尘的砖瓦，那里有三个凹槽连接整栋大厦的所有电路系统。

“啧啧啧，姓君的，你还没放弃？”她的中文并不怎么流利，还会不自觉的弹舌。

“…用不着你来管。”军服打扮的男人回头，深黑色衣料胸口处挂着金色蛇形胸针花，修长的脖颈被衣领遮的严严实实，右眼尾的朱砂痣添了些艳丽，冷硬的脸部轮廓冲淡了妖艳，俊美的面容多了几分戾气，在看清女人的脸后栗色瞳孔慢慢缩小“你应该管不到我，雪国副本的事不少。”

“无聊，真这么痴情陪她去死好了。”对方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带着白色皮质手套的手下一刻给了男人一个巴掌“活该，装个屁！”

这巴掌的力气很大，男人小半张脸立刻红肿起来。

“沧海……帮我演场戏，Sop的控制权全部交给你。”

“哦？演什么？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你也知道的哦，因为【苏】和北辰的缘故我已经很少掺和到浑水里了。

他们是怎么伤害我可怜的外甥女的？又是怎么让【苏】的那些小孩子死无葬身之地？

你对不起你母亲的教导，贱种。”

“………只要让他杀了我。”

“………那行啊，不过……你是想让自己也去Dominator找她不可能的事情，君兮，你真是愚蠢。”女人的高跟鞋狠狠碾在锃亮的皮鞋上，眼里满是嘲弄与戏谑“哇哦，走投无路了我可爱的孩子？

真不理解爱情到底为什么能让那么多人神魂颠倒，就算是Adriangy也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放弃一切，钱和权不香嘛？

“……我求你。”

“啧，为情所困的恋爱脑，不过她可不一定还记得你是哪位。”女人直起身又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回声昭示着力度之大“交给我，到时候让【苏】和双生联系一下把你送进去，前提是别让【死神】和【暴君】他们察觉，不然太早打扰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我亲爱的小炤炤的哥哥姐姐们……不会允许你太靠近他们唯一的希望。

否则除了No.s：A谁也救不了你。

有那个人血缘关系啊……的确是个加分项。

诗诗可满心满眼都是复仇呢，连她都得罪了你还是早点去奈何桥投胎吧。”

“………嗯。”

女人神经质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随后是尖锐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Adriangy。

不愧是能杀死父母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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