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的一人眼看不妙也顾不上什么命不命令,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拔腿就跑想要逃出去,结果被整块岩石压在了地上碾碎了脊椎。
皮肉骨渣黏在一起,血迹蔓延到皇城边的一道小渠子里,诡异的是小渠子像有生命似的慢慢把血全部吸干,紧接着震动慢慢停止。
“这又是哪出。”孟燕实在无力吐槽这个设定,黑色风衣松松垮垮地解开两个扣子粘了不少灰尘,女人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好久没真刀真枪干一场了,都怪洛基那个玩意儿。”
像是应证孟燕的话似的,细长的小渠子发出耀眼的红光,直直照射在皇城的正中央,汇聚的光线将最高的塔顶漆黑的珠子染上滚烫的温度。
被鲜血挑红的珠子自上而下侵染整扇已经多年未曾打开的通道。
古旧的大门慢慢显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两旁的雕像也露出繁杂的花纹,倒塌的建筑物重新恢复原状,几乎所有古老的遗迹都在这一瞬间苏醒了过来,审视将它唤醒的人类。
真正的亚特兰蒂斯城。
皇城灰暗的墙壁被染成了广袤天空的湛蓝,各式繁琐花纹围绕在每一块砖石上,沉重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欧美狂野风打扮的木偶,戴着花里胡哨的帽子和西部牛仔装疯疯癫癫的跑来。
“Surprise!fack?”
赫然就是主持戚炤那场六月三七副本的木偶,它的身上沾着苦涩气息的中药药渣,刚从炼丹炉里爬出来似的不修边幅。
木偶很显然再一次认出了戚炤,这张刻在他DNA里的恐惧,没有生气的双眼怔了两下随后立刻耷拉下来显得整个木偶滑稽又可笑。
“………”冤家路窄啊……什么鬼运气,木偶在心里暗自骂娘,他们的梁子几年前就结下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次碰上。
“亲爱的玩家非常抱歉,因为一些不太友好的玩家导致副本暂时性的失控,不过不用担心,伟大的Dominator善于为它忠实的玩家带来好运。”
例行吹Dominator的彩虹屁,不过看当事人的表情也不是多爱游戏。
虚伪至极。
“说重点。”戚炤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木偶的长篇大论,杜绝了它还想说什么的想法。
虽然只是口头掐断,但柔弱无助的木偶先生一点也不怀疑再说废话下一秒他可爱的小脑袋瓜就会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木偶“…………六月三七副本原任务不变,三七已经死亡,请各位玩家积极杀死六月,六月也要努力活下去哟。”
“你这是句废话。”戚炤再次打断了它。
木偶“……请不要在木偶先生说话时打断它,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你继续。”当事人生怕气不死它,还补了一句“快点说,真墨迹。”
木偶“………”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许久,直到那股被审视的气息慢慢消散。
木偶也不愿意三番五次地受气,还是受同一个人的气,于是给戚炤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就扭着不太灵活的身子走开,后脑勺缺了一个形状规则的口子像被陶瓷钉到木头里。
原地消失的那种。
“切,装什么逼,木头块子。”孟燕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给他面子,“进去看看吧,我还没去过亚特兰蒂斯皇城里呢。”
“走吧我亲爱的戚先生。”祁潇没搭理孟燕“里面可能有好玩儿的东西。”
还是熟悉的欠揍语气,戚炤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
也许那道伤没什么大影响……
“走。”
虽然现在六月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么亮的红光只有傻子才看不到。
狂欢节的新人,已经不能完全算人类了。
估计所有人都在往这边赶,加上木偶无缘故的消失应该是去通知其他玩家。
进入高耸入云的青铜大门,难掩的木材腐朽气息和另一种比海水更腥,却说不上到底是什么的东西一并袭来。
墙壁上的几十盏莲花灯被点燃发出幽暗的黄光,这种场景在很多电视剧里的盗墓情节都会出现,紧接着就应该是开棺遇鬼情节出现,可惜他这个门外汉对此没有任何理论知识支撑他去一次。
通道不是很长,至少隐约能看到尽头的亮光,墙壁干裂的缝隙间充斥滴答滴答的水声,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尽头。
“金子冥器哎!这能值多少钱啊。”孟燕一脸震惊,“值几个亿完全没问题啊!这要是在现实世界卖出去姐就发了!”
“……………”
在普通人眼中的确这些金子之类的玩意儿,足以让无数人前仆后继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谁不想发财?谁都想。
即使孟燕欢呼也没有动任何器具,一旦触碰到什么机关死在这儿就彻底歇菜。
侥幸逃出去还可能被旁边两个有大病的患者搞死。
整个大厅都摆放着满满的黄金珠宝,金灿灿的耀眼夺目。
黄金堆积的中央正中间立着一个男人,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灰金色的头发和脸部深邃轮廓都证明他是欧美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鞘挂在腰间,宽阔的肩上披着破了几个洞的棕色长袍。
像沉睡在时间长河里的骑士,流逝的岁月落下了这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勇者。
“德拉齐尼?”孟燕显然认识这位金灿灿先生,像是财迷见到包恨不得贴人家大腿上做挂件。
挺耳熟的……戚炤突然想起自己的新道具的介绍,德拉齐尼将军……
“就是他。”孟燕肯定地说,“Dominator给的很多道具都有他的介绍。
具有钱的勇者。”
从隧道的另一端跑进来很多人,都是那场六月三七副本的玩家,很显然,他们也看到了男人,这位是在道具介绍里才存在的角色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震惊。
……被如此多的人注视他依旧一动不动仿若塑像般矗立不动。
许是错觉,戚炤甚至在视线所及处看到了……泪痕。
【欢迎各位新玩家来到亚特兰蒂斯城,伟大的神明想要考验一下各位,为各位提供通关线索。
但是能否把握就要看各位自己的选择】
说了跟没说一样………
珠宝四周的墙壁看看打开了六扇窗,是真正名义上的窗,甚至还有窗帘……
每一扇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黑色的城堡,粉色的平房,美丽的服饰,白色和黑色的翅膀,以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煤块?”原天使指着那一坨生化武器摸不着头脑。
“呃………”原伯爵夫人表情扭曲了一瞬“这应该是霍米尔夫人的水果派……”
“…………水果派?!”原天使也不太相信,果然木偶说的水果派能药死人。
“德拉齐尼将军将会主持整场游戏的公平性,不要侥幸,他的目光无处不在。
任何不被允许的厮杀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被斩断四肢,大火焚烧。”系统说完这句威胁的话就继续保持沉默,只剩下玩家互相窃窃私语讨论话内的深意。
“啦啦啦啦啦……
乖娃娃啊啊………睡觉啦………
梦境里………有什么…………
啊啊啊…………有城堡…………
有小鸟和小草……
乖孩子……不要怕………
梦境里……有什么……
啊啊啊………有朋友……
有地位和权力………
嘘………他来了……”
一阵低沉悠扬的歌声响起,隐约能听出唱歌的是个女人,声音悲凉哀婉,像在“哄孩子”,就是这个曲子怎么听怎么别扭。
正立着的男人听到歌谣,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动了起来,睁开了锐利的双眼,眼神空洞,却让人感觉他正在从各个角度注视着所有人。
“……请所有人进入第一扇门。”
他说的是雕刻着黑色城堡的窗户,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一个字母K。
大部分人没有迟疑,跟随着德拉齐尼的指引一个接一个跳到窗户里,时间消逝的越多危险系数也就越大。
“进去?”戚炤可不认为窗户里会有什么好东西,相比之下祁潇要乐观的多“进去看看呗,没那么容易死。”
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好似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德拉齐尼将军并没有催促后面的玩家跟上,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停在窗户前一动不动,像在等待下一步指令,完全像是一个NPC,但戚炤总觉得他在看自己,视线在周围飘忽不定。
孟燕像戚炤挥了挥手“戚炤我先走喽。”
他勉强从嗓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一直停留在德拉齐尼的身上。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又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连时代都没有丝毫联系……
“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祁潇拉着他的手走向黑洞,隔着手套接触的微凉指尖安抚性地戳了戳他的手心。
并不越界的行为,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嗯。”戚炤收回目光,跟着祁潇的脚步走到窗户前,凛冽的风声无底洞一样准备迎接坠入黑暗的猎物。
黑洞洞的窗户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样,等着玩家自己跳入陷阱……
被撕杀,吞食,消化。
【辰,那孩子来了】
【………太快了些……我还没准备好】
【………随他吧】
光怪陆离的场景从靠近就能够感受到海水的咸腥。
他越过很多高楼之间缝隙夹板,身后往往是无数携带手枪扫射的追兵。
像曾经任何一次任务,从夹缝中夺取活下来的希望。
猎猎风声擦着脸颊划过,身体已经习惯调整落地对肢体伤害最小的姿势……
越过这层黑暗……是否会迎来自由……
“跳!”
——————————————
“游戏开始。”
如果有玩家在场,能清晰分辨出声音与系统的三种标配工音里的女声完全相符。
命令下达到规定领域,摆放于大厅门户之上的时钟内部不断有齿轮转动,深黑色老旧挂表整齐敲了十三下。
私密度极高的空间除了她之外只有无数微小检测仪连接在插口……
来自门外站着的女士伟大杰作之一。
她目光柔和,全然没有处理下属时的狠辣,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宛如对待最亲密的爱人。
女人的眼睛是北欧常见的浅褐,只是被虹膜内另一种强加进的瑰色渲染成红褐。
“这么快就开始了?”
说话的女人像是没听到一样,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愣愣地立着。
下达完指令后的木偶眼神没有焦距,唯有身旁连接心脏的仪器还在尽职尽责的跳动。
还好,人没事。
没有得到回应的年轻女人也不生气,随意拽过一把凳子坐下,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子,清脆空灵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无比清晰。
没说话的女人慢慢扭过头看向不速之客,只是眼神依然没有焦距,血丝凝聚不到三秒又散开。
过了一会,陈褚筝自嘲似的叹了口气。
“没关系亲爱的,还有时间……慢慢来。”
“都怪姓君的。”
“……………”被喊到的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闭嘴,stupid。”
眼看两个人弥漫的火药气息越来越浓下一刻就快打起来———
“吵什么吵。”空间隔板被打开,端坐在高位带着凤凰项链的人用雌雄莫辨的声音震住场子,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猩红的眼睛俯瞰台下的一切,艳红色花边组合成精美的晚礼服,她从高台上走下,拖地黑色长裙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可惜在场无人欣赏这幅美景。
陈褚筝呼吸停了一瞬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乖乖坐在戚岳灵身边,像个听长辈训话的孩子。
“啪!”
她抬手给了君兮一个耳光,没有收敛力气,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间内“我警告过你少惹事。”
“……………”陈褚筝无语住了,她知道面前高层之一的magician脾气出了名的不好,但一见面送耳光的福利只针对君兮一人,一天一个从未间断。
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无人知晓,总归是涉及到灵魂极刑这种私密问题。
“………抱歉,magician。”君兮依旧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气势明显矮了女人一头。
“道歉有个屁用,你刚出生我就应该让你妈把你扔茅坑淹死,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碍我的眼。”magician丝毫不留情面地讽刺,接着又是一巴掌扇在另一半脸“你也就能想想而已,年轻貌美的小男孩不要会看上你海王收心?傻蛋。”
女人的偏袒极其明显,她回过头剜了一眼陈褚筝,后者瘪瘪嘴喊了声“叔岳母”。
“呵。”女人意味不明的笑了几声,似乎是满意陈褚筝的话,随及幻影消失,只留下待在原地的几人。
magician的权限很高,但却不是真正的活人,她已经死了,死在现实中一场离奇的车祸,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发生,因为现场除了被高温腐蚀的马路外没有人类留下的任何痕迹。
就像是鬼做的一样。
现有的记忆也是高阶层组织连夜植入最有利于Dominator安稳运行的机制,生前大部分经历尤其是与自身死亡相关更是抹去的干干净净。
没人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只有一个“魔术师”的代号,但陈褚筝一见到她就挨了十八天的“特训”,相比君兮的“耳光福利”不知道好了几千倍,揍完消气才告诉她两人的关系。
当然,只是意识凝聚成的集合体,存在范围仅限于控制大楼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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