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进窗户之后耳边响起一阵阵风声,有实体般争先恐后擦过后颈。
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中很不舒服,戚炤紧闭双眼等待着结束,漆黑的空间是浓重的黑暗,细小的裂缝攀上毫无抵抗的虹膜。
有了夜的掩饰一切都悄然进行在无人关注的角落。
似乎还有撕咬吞咽的口水声和骨骼拉扯的咔咔声。
嘈杂吵闹的各种声音一并涌入脆弱的耳膜中。
一种像是窒息的感觉蔓延开来,让人想就这么闭上眼睛不去管俗世发生的一切。
“戚先生?还要继续睡下去吗。”一阵温和却有些张扬的声音唤回了戚炤昏昏欲睡的思绪。
已经混沌的理智察觉不到说话者的样貌,唯独直觉在证明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他要看看……
“嗯?”被再次扯回的思绪缠绕,替换的左眼仅仅接收一丝光线就开始红肿落泪不得不暂时闭眼防止恶化,好一会才适应了明亮的灯光,只是眼前的一团黑色阴影替他挡住大半光线。
眼角的泪珠被他用纸巾擦拭干净,黑色手套下的肌肤依旧冰冷的毫无人气。
“这应该是六月三七第一个小副本了。”
双方并没有什么过度亲密的肢体接触,维持在可以用朋友互称的边缘。
面前的是一栋非常庞大的黑色古堡,有点像欧洲中世纪的建筑,门口零零散散地站着七八个玩家,大门两旁的建筑物也是和亚特兰蒂斯城一样古老中世纪的神像。
各种石雕排列整齐,些许青苔并不能掩盖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灿烂。
看得出城堡的主人身份非富即贵,如此大的手笔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
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条缝隙,从中走出一位女仆打扮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向众人的方向走来。
鞋跟高度目测至少有八厘米高,红黑鞋底踩在草板砖上发出沉闷响声。
“欢迎各位应邀出席赛尔布拉小姐的宴会,请各位先跟我来换上宴会的服装。”
女人低着头看不清样貌,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只剩下小半张脸的血色红唇与有些圆润的下巴。
只看这样她是个清秀的姑娘。
没等玩家作出反应,女仆自顾自地走进了城堡的大门,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完全没有等候其他人的意思。
“………进去吗?”
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不定主意。
“进去吧,早晚的事。”原天使率先走进了大门,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上。
古堡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极大的豪华笼子,最高的灯塔上镶嵌着巨大夜明珠,延伸出的七彩色带链接在每一座塔尖的避雷针上。
巨大的女人半身雕塑静静矗立在古堡中央,慈悲怜悯注视着一批又一批来到古堡的客人。
正大门口的位置竖立着一块人头蛇形的怪物和塔尔塔洛斯的雕塑,喷水的池子上是拉开弓箭的爱神丘比特以及满池子装满上好的美酒。
“莱伊.925龙舌兰……啧啧啧,可惜了,这酒特别贵,扔池子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四周点着圆形莲花灯和蛇形缠绕着的藤蔓,长年一动不动已经有些发黑,复古壁画在棕黑板砖的缝隙中被时间模糊,点缀了金色铂金碎片的墙壁只要有一丝光线都是无与伦比的神仙画卷,让人不禁感叹杀戮与柔情结合的扭曲美学。
“这房子可贵了吧……”
格外阴冷的气息无疑让术后的眼球更加难受,针扎般细密连绵不绝的刺痛更是精神层面的折磨。
他讨厌这种细密的疼痛。
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不少,这次只是换了个地点发作而已。
“休息好。”一张纸被捻起轻轻擦了擦戚炤眼角的泪珠,“闭一会?”
“嗯……”戚炤眯了眯左眼,被手指触碰的皮肤殷红逐渐消退,感觉灼伤感消散了一些才睁开眼,“赛尔布拉又是谁,你认识吗?”
“听过一两句,系统有时候会突然抽个疯造出几个什么现实角色等量替换的人物。”
“比如德拉齐尼?”
“嗯,不止,亲爱的戚先生还记得木偶说的霍米尔夫人吗?”
不需要刻意去想,这个名字很轻易浮现在脑海中。
熟悉的很,就是天明中学守关人Alice提到做水果派的NPC,霍米尔夫人。
祁潇看到戚炤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还有很多人几乎都是凭空出现毫无根据,不论时代和种族,赛尔布拉小姐是系统说过的一首童谣里的人物,来自十八世纪的欧洲贵族。
硝烟战火纷飞的时代,文明勃发交替着展现风采。
在俄罗斯帝国的艾沙里瓦城里有一位公爵,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公爵夫人德密拉是一位杰出诗人,她在生下小女儿后不幸难产去世,公爵为了纪念夫人,给小女儿取名赛尔布拉,用最珍贵的布料送给女儿做裙子;用最完美的宝石送给女儿做王冠;用最虔诚的祈祷送给女儿做祝福。
小姐刚满八个月那天,整个古堡上空围绕着无数的乌鸦,它们齐齐鸣叫似在欢呼雀跃,从来没睁开过眼睛的赛尔布拉小姐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公爵认为这是不详的诅咒,爱惜名声大过妻儿的男人命令女仆把刚满月的小姐带到后花园杀死,将她的眼睛挖下用圣水浇灌、皮肉被五只成年黑鬣狗啃食、骨头被敲碎做成水晶灯由十字架镇压。
小姐‘死’后,整个古堡的人在夜晚都能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用亲昵的嗓音哄着怀里的孩子。
所有人都无法走出古堡,穷极一生在这里困守永生。
她一句一句地念着自己给小女儿写的诗,一直到整个城堡的人死去,公爵发疯自杀。
在一片死寂的古堡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睁开了血色的双眼,柔嫩的脸庞像经过精心雕琢的和田玉,血色瞳仁像极了那年齐齐鸣叫盘旋的不幸鸟。
所有乌鸦都为她的重生欢呼。
此后所有人都叫她女公爵,除了当年放走她的女仆叫她赛尔布拉小姐。
很快,厚刘海女仆带领着玩家来到会客大厅,长桌和主位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孩,她轻轻拿着红酒杯摇晃着,手上的手链发出清脆的响声,高高的发髻插着一根红色羽毛。
红宝石镶嵌在华丽的王冠中央闪烁着血色光芒,更衬的女孩肤色苍白。
戚炤看清了赛尔布拉的脸不禁一怔。
无他,只是遇到个熟人。
她眉眼处长得几乎就和末班地铁副本的倪霖娜小姐一样,只是多了几分戏谑的笑,明明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却有猎人的姿态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女仆恭敬地冲着小姐鞠了一个躬,“小姐,客人们来了。”
小姐满意的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女孩子气的歪着头“欢迎各位光临,我的朋友们,希望仆人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就是不知道仆人真的是活着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原农民瞥了一眼小姐,敷衍地说“我们需要做什么?”
“不,什么也不需要。”小姐神秘的一笑,双手交叉在一起垫着下巴,俏皮的歪了一下头“只是一个宴会而已。”
原农民“……”我信你个鬼哦。
“时间还早,各位换上衣服之后跟着阿葑去宴会厅等着宴会开始吧。”
几乎在小姐说完之后,戚炤看到自己眼前亮起一个屏幕:
【主线狂欢节任务:六月三七副本,
副支线任务:亚特兰蒂斯城的暗黑古堡(来自玩家【北辰川】联合制作)
刷新任务一,跟着赛尔布拉小姐的女仆换上宴会服。】
寂静的古堡内连风声也轻缓下来等待囚笼里的鸟儿一个个迎接死亡。
很显然,其他的玩家也看到了任务提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五彩斑斓。
这种简单清新风格绝对不是系统能干出来的,所以要么女仆有问题要么衣服有问题。
“来吧。”阿葑走在前头,其他人也慢慢跟上脚步。
更衣室在走廊的尽头,房门的个数和玩家的人数一样,阿葑把玩家带到了地方,依然微笑着轻轻说道“更衣室到了,请各位尽快换上。”
每一间房门都写着不同的身份,虽然只有死亡才能证明真实的身份,但是现在原身份还是有用的。
戚炤和祁潇点头示意一下,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燕尾礼服,领口绣着一个小小的字母A,花纹不算繁琐,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正在戚炤犹豫要不要一个打火机烧了房间的时候,系统任务立刻变了:
玩家戚炤尽快换上衣服,禁止使用任何物品损害副本NPC的行为!!
生怕戚炤看不到似的,还加了两个感叹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到被教训过的满满心酸和无能狂怒。
NPC很难弄死他,他也不怕刁难。
戚炤难得发发善心,打消了烧了房间的念头,听话的换上了礼服,对着镜子欣赏这套衣服有没有什么问题。
长筒靴子衬的腿更笔直细长,黑色的西装搭配浅蓝色的袖扣,黑发分成两股,戚炤的样貌是无可挑剔的俊秀,本来就属于皮肤较白的人换上衣服后更让人移不开眼,只是那股从未消散淡化的杀意还是让人敬而远之。
比起参加宴会的年轻宾客他更像是成熟老练来审查庄园的贵族公爵。
“………收敛一下你的眼神,祁先生……”戚炤可以忽略这个人在自己身上诡异的目光。
那种有些怅然若失和历尽沧桑后奇怪的不解杂糅在一起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有问题?”
“……没有,很好看。”
他也没说实话。
………………
其他人也换上了礼服,男士一律黑色或者白色之类的燕尾服,和领结女士则穿着华丽的紫色或红色连衣裙,佩戴上精致的发饰。
“好看还不让人看了?”祁潇很快恢复状态装作无奈的摆摆手,他也换上了白色的西装礼服,领结端正地系着,显得整个人像油画里的绅士。
猩红的眼眸恰好暴露当事人不怎么平静的心理状态,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温柔但也很危险,但在戚炤眼里就是整个一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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