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林墨推开门的手顿了顿。手机光柱在前方摇曳,照亮了一条不长的通道。两侧墙壁嵌着生锈的金属柜,玻璃门后隐约能看到各种瓶瓶罐罐,有些里面还残留着淡黄色的液体。
地上有串脚印,很新,鞋印边缘的泥水还没完全干透。林墨的心提了起来,握紧口袋里的折叠刀。她一瘸一拐地往里走,脚踝每动一下都扯着筋疼,缠在上面的裙摆已经被血渗透了一小块。
通道尽头突然开阔起来。林墨的手机光柱扫过去,倒抽一口冷气。
圆形的实验大厅中央,矗立着十几个半人高的玻璃培养舱。有些舱体裂了缝,透明液体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还有几个完好的,里面漂浮着缠绕的管子,底部沉着些看不清的团状物体。
"爸..."林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走到最近的培养舱前,手指抚上冰冷的玻璃。舱体侧面刻着那个熟悉的飞鸟标志,和父亲书房照片里的一模一样。照片里父亲站在大学实验室门口,白大褂口袋上就别着这个徽章。
操作台是马蹄形的,围着中央区域。林墨走过去,发现上面散落着不少文件。大部分都黄得厉害,边缘卷曲,显然放了很多年。但有几张纸很新,边角还挺挺的,像是最近才被人翻阅过。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是份实验流程图。标题处印着"项目夜莺"四个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据。林墨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看到右上角有个签名——是父亲的笔迹,连最后那个独特的弯钩都一模一样。
"不可能..."她翻到下一页,手开始抖。这是张伦理评估表,问题项下面全打了勾,最后签着父亲的名字和日期。日期显示是三年前,正好是父亲公司破产前一个月。
林墨突然想起那个周末,父亲彻夜没回家。第二天早上回来时,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衬衫领口还沾着片奇怪的深蓝色羽毛。她问他去哪了,父亲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在实验室加班。
现在想来,父亲当时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还有种她从没见过的恐慌。
胃部一阵翻腾,林墨捂着嘴跑到角落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手机从手里滑落,光柱正好照在一份掉在地上的报告上。
照片上是个男人的侧脸,眉眼依稀有些熟悉。林墨爬过去捡起来,手指拂过照片角落的标记——一个小小的"7"字,用红墨水写的。这个标记她见过,在父亲书房一本旧笔记本的夹页里,画着个类似的符号。
"科学应当拯救而非伤害生命。"父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林墨盯着照片上男人手臂上的针孔,还有那份写着"人体适应度测试"的报告标题,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纸上。
培养舱的液体还在滴滴答答往下落,在这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林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受害者,是被那些奸商逼得走投无路。可现在...
突然,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林墨猛地回头,手机光柱扫过去。
鸭舌帽靠在通道门口,手里把玩着那根电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小姐,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林墨慌忙关掉手机电筒,实验室瞬间陷入黑暗。她连滚带爬躲到一个培养舱后面,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口袋里的硬盘硌得她疼——刚才慌乱中,她顺手把操作台抽屉里找到的这个东西塞了进去。
"别躲了,这里就一个出口。"鸭舌帽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我们老板对令尊的研究很感兴趣,只要你把数据交出来,我可以保你安全离开。"
林墨屏住呼吸,握紧了折叠刀。黑暗中,她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还有电棍时不时发出的滋滋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低声说,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是吗?"鸭舌帽轻笑一声,"那你怀里藏着的是什么?"
林墨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捂着口袋,赶紧放下手。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闻到那人身上的烟草味了。
"你父亲很聪明,把核心数据藏得这么好。"鸭舌帽似乎站在了中央操作台附近,"可惜啊,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女儿会找到这里。"
林墨趁他说话的空档,悄悄绕到培养舱另一侧。脚踝的疼痛让她龇牙咧嘴,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到底是谁?和我父亲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她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失踪?"鸭舌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林小姐,你真以为令尊是受害者?他可是整个'夜莺计划'的核心研究员。"
林墨的后背撞上了玻璃培养舱,发出轻微的声响。鸭舌帽立刻朝这边走来。
"三年前,他卷走了所有研究数据,背叛了组织。"脚步声停在她对面的培养舱外,"我们找了他三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女儿。"
林墨突然想起那些新闻报道,说父亲公司破产后欠了一大笔钱,还涉嫌商业欺诈。当时她怎么都不信,现在...
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扫过来,照得林墨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举起手臂遮挡,鸭舌帽趁机冲了过来。
林墨转身就跑,却因为脚踝的疼痛踉跄了一下。鸭舌帽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得向后倒去。林墨的后脑勺撞在培养舱上,疼得眼冒金星。
"把硬盘交出来!"鸭舌帽掐住她的脖子,电棍抵在她的胸口。
林墨挣扎着,右手摸到口袋里的折叠刀,猛地打开,狠狠刺向鸭舌帽的手臂。
"啊!"鸭舌帽吃痛,松开了手。林墨趁机推开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操作台。
"你以为跑得了吗?"鸭舌帽捂着流血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掏出一把匕首,朝林墨追来。
林墨躲到操作台后面,顺着台子摸索。手指突然碰到个冰凉的东西,是个金属打火机。她灵机一动,抓起旁边的酒精瓶砸向鸭舌帽,同时点燃了打火机。
酒精在空中洒开,被火苗点燃,瞬间形成一道火墙。鸭舌帽吓得后退几步,骂了句脏话。
林墨趁他被火墙挡住的瞬间,冲向实验室另一侧的通风管道。她记得刚才好像瞥见那里有个入口。
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大概是鸭舌帽砸了什么东西灭火。林墨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脚踝的疼痛已经顾不上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
她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通风管道入口,盖子是松的,轻轻一拉就开了。正要钻进去,手腕突然被抓住。
鸭舌帽喘着粗气,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把硬盘留下!"
林墨死死攥着怀里的硬盘,另一只手用折叠刀胡乱挥舞。刀尖划破了鸭舌帽的手背,他吃痛松手。林墨趁机钻进通风管道,回头看了一眼。
鸭舌帽没有追来,反而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找到了,在通风管道里。是的,她带着硬盘。明白。"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他在给谁打电话?还有同伙?
她顾不上多想,手脚并用地往前爬。通风管道里积满了灰尘,呛得她直咳嗽。爬了没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光亮。
出口。
林墨加快速度爬过去,推开盖子钻了出来。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狭窄的走廊里,两侧全是铁门,上面挂着数字牌子。
101,102,103...
林墨往前走,看到走廊尽头有扇门,上面没有挂牌,只有一个和实验室里一样的飞鸟标志。
她走到门前,犹豫了。推开门会看到什么?父亲的尸体?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怀里的硬盘突然烫了一下,像是在提醒她。林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后是个不大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是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都穿着白大褂,站在大学实验室门口,笑得很开心。
林墨拿起相框,手指抚过照片里父亲的脸。他看起来那么年轻,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桌子抽屉是锁着的。林墨用折叠刀撬开,发现里面只有一本日记。
她翻开第一页,是父亲熟悉的笔迹。
"今天遇到了陈教授,他说有个项目想和我合作。听起来很有前景,如果成功了,就能救很多人。"
林墨继续往后翻,日记内容大多是关于实验的进展。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他们骗了我!这不是救人,是害人!项目夜莺的真正目的是制造生物武器!"
"我必须毁了所有数据,不能让他们得逞。"
"如果我出事了,希望有人能找到真相。林墨,爸爸对不起你。"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凌辰。
林墨的心猛地一跳。凌辰?怎么会是他?
突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墨赶紧把日记和相框塞进背包,抓起硬盘就要离开。刚到门口,门突然被推开了。
黑夹克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枪,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林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撞到了身后的人。她猛地回头,看到鸭舌帽站在那里,手里也拿着枪。
前后夹击。
林墨握紧了怀里的硬盘,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父亲的笑容还那么清晰。
绝不放弃。她对自己说。
黑夹克一步步逼近,枪口对准了她的胸口。"把硬盘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墨突然笑了。"你们想要这个?"她举起硬盘,"那就先告诉我,我父亲到底在哪?"
黑夹克和鸭舌帽对视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你父亲?"黑夹克嗤笑一声,"他早就死了。三年前就死在那场'意外'里了。"
林墨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两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像被刀捅了一样疼。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黑夹克,又看看鸭舌帽,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你们杀了他,对不对?"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因为他要毁了你们的研究数据。"
鸭舌帽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被黑夹克用眼神制止了。
"少废话!把硬盘交出来!"黑夹克不耐烦地说,手指扣上了扳机。
林墨深吸一口气,突然将硬盘狠狠砸向地上的油灯。油灯摔碎了,煤油洒了一地,瞬间燃起大火。
"啊!"黑夹克和鸭舌帽都被火光逼退了几步。
林墨趁机冲出房间,向走廊另一头跑去。身后传来子弹破空的声音,打在墙上溅起一片水泥屑。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跑,必须活下去。她怀里的日记和硬盘,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也是揭露真相的唯一希望。
跑到走廊尽头,林墨看到一扇窗户。她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身体在空中下坠,风在耳边呼啸。林墨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父亲的笑脸。
爸,等着我,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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