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硅基跑腿·凡尘战场

“老板！三号楼的张大爷下单了，说是电脑又蓝屏，点名要‘那个手脚麻利的小师傅’上门！加急单，加钱！”——灵枢挥舞着冒烟的烙铁，从一堆嗡嗡作响的二手服务器后面探出头吼道

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墨心斋布满灰尘的高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斜斜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焊锡、机油和廉价泡面混合的奇异气味。昨夜的沉重与肃杀被一种近乎荒诞的、热火朝天的紧迫感取代。

昭离的“高风险、高回报”计划，在残酷现实的挤压下，迅速具象化为一个核心任务：**搞钱，快！**

而“开源”的重担，毫无意外地落在了小九和灵枢这对“技术组”身上。

“收到！灵枢姐姐！小九这就出发！”清脆的电子音带着十足的干劲回应。只见机械少女小九正站在据点入口处，她换上了一套略显宽大的蓝色工装服（据说是灵枢从某个倒闭维修店淘来的“战利品”），背后背着一个塞满了各种工具、闪烁着自制LED灯的硕大工具箱，几乎有她半个身子高。她头上还歪歪扭扭地扣着一顶印着“XX电脑维修”的鸭舌帽，帽檐下那双蓝宝石电子眼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她手里捧着一个屏幕边缘还沾着油污的平板，上面正显示着灵枢刚刚接入的、某个本地生活服务平台的后台界面，不断有新的维修订单跳出来。

“小九，安全协议全开！隐匿模式启动！记住路线，遇到任何可疑信号或人，立刻撤回，不许硬闯！”昭离一边快速浏览着平板后台的订单详情和报价，一边头也不抬地叮嘱，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处理着用户咨询和议价。她的“老板”气场全开，眼神锐利得像在指挥一场战役。

“明白，妈妈！小九很厉害的！”小九用力点头，鸭舌帽差点掉下来。她调整了一下工具箱的背带，身影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精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墨心斋门外，向着老旧的三号楼奔去。

据点内，灵枢的“战场”则更加“硝烟弥漫”。原本就堆满各种仪器和零件的实验室一角，此刻更是变成了一个狂野的电子垃圾处理厂兼二手翻新作坊。几台从城中村电子垃圾回收站“抢救”回来的老旧服务器被拆得七零八落，风扇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灵枢本人几乎淹没在一堆缠绕的电线、电路板和闪烁的指示灯中，她戴着夸张的防焊烟护目镜，手里那把特制的高温烙铁冒着青烟，正小心翼翼地在一块布满焦痕的主板上“精雕细琢”。她身边悬浮着几个光屏，上面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墨髓能量读数以及……各种二手配件交易网站的价格比对图。

“开源节流！开源是那丫头，节流靠老娘！”灵枢咬牙切齿，对着一个顽固的电容焊点喷了点不明液体，烙铁再次落下，发出“滋啦”一声轻响，伴随着一缕青烟。“见鬼的源点生命！见鬼的能源公司！老娘当年在戍卫者基地给‘猎隼’级动力甲做核心维护的时候，也没这么抠搜过！这点破墨髓，既要维持据点基本防护场，又要给核心‘星光浴’，还得省出来驱动这些破烂……简直是让巨龙去绣花！”

她骂骂咧咧，动作却快如闪电，精准无比。一块块被判定为“可修复利用”的芯片、内存条在她手下起死回生，被分门别类地码放在一旁。另一堆则是等待挂上二手网站的“战利品”。

云隐靠在稍远一些、相对干净的墙边，闭目养神。他昨晚消耗极大，虽然外表看不出太大异样，但内息仍在缓慢调养。他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古剑，沉静内敛，但昭离知道，任何一丝异常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瞬间化为最锋利的守护之刃。他偶尔睁开眼，目光会扫过据点入口和小九离去的方向，带着无声的警戒。

艾利安则坐在靠近“星光阳台”的位置，身下是墨璇特意为他铺上的暖毯。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古老的精灵星图笔记（由墨髓能量投影而成），手指在虚空中缓慢划动，似乎在推演着什么。他并非完全置身事外，精灵学者的智慧同样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在尝试分析源点生命可能的监控模式，以及寻找利用城中村复杂电磁环境进行能量遮蔽的薄弱点。偶尔，他会抬头看向墨璇的方向。

墨璇依旧悬浮在核心附近，她的工作似乎进入了更深层的阶段。那些从墨髓核心中析出的本源墨痕不再是丝线状，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她周身流淌、变幻，勾勒出玄奥的轨迹。她闭着眼，眉头微蹙，仿佛在倾听着墨痕的低语，又像是在与据点本身痛苦的“呻吟”共鸣。她周身的星光与墨痕的交融更加紧密，似乎在尝试着某种更精细的能量梳理与加固，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蝰蛇”之探。

时间在焊锡的滋滋声、服务器的轰鸣声、昭离敲击键盘的哒哒声以及平板不断弹出的订单提示音中飞快流逝。

“老板！搞定啦！张大爷电脑修好了，还夸小九技术好，多给了二十块‘冰棍钱’！”平板里突然跳出小九发来的文字信息，后面还跟着一个自制的、像素风格的“胜利”表情包。

昭离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一丝：“干得好小九！位置共享开着吗？下一个单子，七号楼李阿姨的智能冰箱不制冷了，速去！”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小九的回复充满元气。

灵枢这边也取得了阶段性“战果”。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混合着油污），得意地举起一块刚修复好的、据说是高端游戏显卡的板子：“哈！成了！这玩意儿挂上去，至少能顶三天的水电费！开源节流，双管齐下！”

她麻利地将显卡拍照，上传到二手平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得飞起，编写着极具诱惑力的“捡漏”文案：“……军工品质，实验室流出，轻微使用痕迹，性能怪兽，懂的来！不讲价！”

阳光渐渐爬升到正午，墨心斋内的温度也随之升高，混合着各种气味，显得有些闷热。但没人抱怨。每一笔到账的维修费提示音，每一条二手物品成功售出的通知，都像一针强心剂，驱散着因巨额账单和强敌环伺带来的阴霾。

昭离紧盯着后台不断跳动的数字，计算着距离“安全线”还有多远。她的目光偶尔会扫过主控台上那份依旧刺眼的账单，以及静静悬浮的不灭灵光。白天是属于凡尘烟火和精打细算的战场，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都关乎生存。

“老板，小九回来啦！”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小九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她的小脸（或者说拟态面部）蹭了点灰，工装服也沾了些尘土，但那双电子眼亮晶晶的，充满了完成任务的喜悦。她献宝似的将一个鼓囊囊的旧布包递给昭离：“这是今天的‘战利品’！还有李阿姨硬塞的两个大苹果！”布包里是皱巴巴的现金和几个硬币。

昭离接过沉甸甸的布包，看着小九亮晶晶的眼睛和略显狼狈却精神十足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酸涩交织的情绪。她揉了揉小九冰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头发：“辛苦了，小九。做得非常棒！”

就在这时，据点入口那扇沉重、锈迹斑斑的铁门外，传来一阵突兀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瞬间打破了据点内刚刚升腾起的些许轻松。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

焊枪的滋滋声消失。

服务器的风扇似乎也降低了转速。

昭离点钱的手指僵住。

云隐骤然睁眼，手无声地搭上剑柄。

艾利安推演星图的手指停在半空。

灵枢猛地从零件堆里抬起头，防焊眼镜滑到鼻梁上，眼神惊疑。

小九的电子眼瞬间切换成高亮扫描模式，警惕地看向大门。

连墨璇周身流淌的墨痕都微微一滞。

门外，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快递。墨心斋，昭离女士签收。请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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