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语(四)

闻言，安枝长睫一颤，耳侧传来心跳的鸣响，心跳声逐渐放大周围的一切却变得安静了许多。那句期待已久的“我能和你做个朋友吗”不停的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当这句话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一时间却有些激动的反应不过来，像是被糊了头，大脑一片空白，他愣在原地。

“你……”柏万生目光变得凌乱，他的反应是他意料之外的意外，他想，安枝应该是激动或者是害怕。他开始变得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急急忙忙的想达成目标。

安枝回过神来，偷偷摸摸的瞅了一眼他，深邃含情的桃花眼中带有一丝丝的落寞。他想要柏万生开心，要他从此以后都要笑要快乐。

便像是天降的勇气不可捉摸，安枝清理错综复杂的思绪，他看向他的目光，坚毅而有力量。安枝眉眼弯弯，清澈的眼睛里亮起光芒，他放大声音没有半分的犹豫

“我交你这个朋友！”

话音刚落，柏万生不自觉嘴角向上一抽，嘴唇颤抖着，他眼中星光闪动璀璨亮眼，少年播种星光于荒野，山河浩荡黯然失色，他停滞呼吸，目光所及，心之所向人间最好。

“那那么……”热血之往头顶上涌，一记重击打在他心脏上，柏万生心里发慌，嘴也跟着变蠢说“安枝，我，我们是朋友了对吗？”

安枝勾着唇，盯着他“我一直想要和柏万生同学当朋友呢”

“是……是吗？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事儿……”柏万生脑子抛到了九霄之外，凭着嘴唇的肌肉记忆有一搭没一搭的的回答着安枝问题。没那么多热情，只是呆愣愣的。

往日高冷淡漠被誉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神，也会有紧张到心里发慌，而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刻。

想到这，已经注意到柏万生有些不同寻常的安枝，脸上笑意更浓了些，觉得他今天更可爱了。渐渐的他心里开始发甜，心里积载过多糖水快要溢了出来，不自觉口腔中遗漏了几分浅浅的气息，安枝的肩膀也随之颤动着。

“你，你笑什么？”柏万生抿起嘴来小心翼翼的问。他看了他一眼又立即垂下了头。

“额……”突然被抓包的安枝心中一怔，随后，他想了想。他可不想被柏万生误会成自己嘲笑他，于是，向来直言不讳从不撒谎的安枝，笨拙的编了一个以为毫无漏洞的谎言。他假装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之人，清了清嗓子，正经气的说“就是觉得今天的太阳挺好，照的人闪闪发亮，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是所有的话都好意思说出口，心脏知道一切的秘密，可是心脏之外秘密被悄悄的隐藏。

柏万生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人，肯定道“太阳真的很耀眼”

安枝唇角上扬，变成好看的弧度，眼底的星星一闪一闪“我觉得，和你做朋友这件事情比太阳耀眼，更高兴”

彼时，四季花开，风穿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含着淡淡的花香，冲入鼻尖，于是芬芳化开在心底。阳光碎开落在眼底，眼睛里好像种下星星，在每个自己觉得快要挺不过的暗夜里，一闪一闪亮晶晶。

此时，施椿意鬼鬼祟祟躲在莫陌身前，两人面对着面，她稍微弯下腰将整个身子藏在他的身前，偷偷摸摸的伸出半个脑袋，用一双泛着光的大眼睛偷偷的观察着交友中的二人。

她瞪大双眼咧开嘴，眼神盯的发直，瓜王凭着丰富的想象力，在她眼中对面二人身侧凭空伸出许多粉红泡泡，尽管二人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她脑海中都会自动生成慢动作和响起恰得其分的情歌，渲染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甜蜜感。

莫陌乖巧的给她当起了“墙”，站在原地也不动弹任听她使唤。

过了半晌，莫陌瞧着眼前之人仍津津有味的看着他身后的二人，他有些不明所以，别人交个朋友罢了何必那么兴奋呢？还是……有神之脑回路的他想，还是那里有他喜欢的人？

他解不开源源不断涌上心头的烦恼，盯着仍处于兴奋中的她，眉头微皱。莫陌一双满载星辰的狗狗眼，突然的星光暗淡，像被混沌缠身变得浑浊密密麻麻的是繁杂的情绪，复杂的连自己本人都无法区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只要看到她和别人有亲密关系，心跳就莫名其妙的变乱了，想要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终究是想不透，他嘴唇一动，明明很在意却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散漫的说“那是属于别人的美好瞬间，你笑什么？”

吃瓜入神被打扰，施椿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很快又把眼神落在两人身上，她不耐烦的呵斥道“少管”

“……”想回怼的心思汹涌成流，可当莫陌看见她兴致勃勃，眼里充满活力与生机的，像早晨的晨曦清澈明媚时。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酒气，浸透他的心底令他醉生梦死，恶毒的想要咒骂的情绪瞬间被净化，从此，他的眼前只有一片美好，好到没有边境。

快临近下课，马上眼前这场好戏就要拉下序幕，施椿意有些心烦意乱，人声喧闹他们的所言所语，她一字都听不清，她有些烦躁的吐槽着“哎呀！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她完全的无视了眼前这个工具人，好像莫陌真成了一堵“墙”。施椿意弯着腰，身子不断的向前凑着，直到鼻尖碰到他的肩膀，她才被迫停止向前，否则她恨不得飘到二人头上上帝视角观看，好歹还能听个声。

两人的身体渐渐靠近，像是要贴上却也刻意保持着细小的距离，莫陌心里莫名的躁动身体里蔓着热气，喉结滚动，他害怕触碰到她，打扰了她的雅兴，于是他身体僵住一动不动。可莫陌鬼使神差的又想要靠近她，被乱麻的心跳吞没了神志，他偷偷的纵容着她一点一点接近。

气氛逐渐暧昧，而施椿意作为局外人一般自顾自的欣赏着自己眼前的一出好戏，全然未曾发现，莫陌作为当局者不自觉耳根泛红，红晕布满脸颊，他的呼吸声加重，空气像是凝住了一般，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声又一声喘息声，在她耳边环绕，格外的清晰。施椿意疑心自己幻听了，但这感觉又如此的真实。她感受着周围扑面而来的热气，以及自己未察觉到的眼前这人莫名其妙上升的体温。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施椿意察觉这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而是自己过于鲁莽，鬼使神差下就快贴上别人的身子了。她回过神，不明所以的撇过头，落入眼底的是莫陌羞涩地垂下头，修长的手指捂着上半张脸，下半脸露出下巴和嘴唇，他唇角微微上调，笑容淡淡的却又格外的迷人。

她一时，被偷了心。

莫陌被捂住眼睛，未发现悄悄改变的一切，他以为她听不见，于是小声的，用青涩又害羞的语气说“施椿意，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听他这么说，施椿意头脑立马清醒，开始不分场合的玩闹，像情窦未开又或是因为关系太熟压根没把莫陌当异性，她丝毫不明白此刻暧昧的距离。施椿意仍保持该距离，一本正经的说“我想，你该推开我”

闻言，莫陌难以置信的把手从眼前拿开，他垂下的目光落在她底，周围的一切都噤了声。眼神交错间星汉灿烂，流光四溢，灿灿光明归于一河顺着心房流向过往，过去与她的美好剪影，在脑海中翻转回放。太阳从此变得没有那么耀眼……

施椿意呆愣愣的就那么盯着他，一线炙热的目光落在他心底，他被盯的慌了神，来不及解释，落荒而逃。两双腿迈的极快，可像大脑空空一般，他没目地的乱走双眼呆滞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施椿意瞅了眼腕上的表，还有两分钟就要下课了，体育老师也停止玩手机的动作准备集合。她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为了集合更快不耽误下课，她顾不得中暑加生理期迈开腿去追他，边跑边吐槽“他发什么神经？”

两分钟后，莫陌被她扯着衣袖硬生生拽进集合队伍里。柏万生也踩着安枝的脚步进入队伍。

莫陌脸色发白，双眼空空像被吸去精气似的一脸死尸样。施椿意时不时看着他，或笑话或吐槽，他都只声不应。

下课铃声正合时宜的响起，正巧这节体育课是最后一节课，人群涌动一个劲的往校门冲。四人分两组，两两结伴，在人声鼎沸处挥手告别，下午再见。

只言片语或许道不出真假，少年的心思埋在暗地里。

但无论如何，在过往在现实在骄阳下奔向你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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