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一张合照

小薰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能按下去。

照片里的公生闭着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轻轻抵着她的脸颊。而她自己——睁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颤动，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吻惊得忘了呼吸。

（……好奇怪。）

明明只是随手拍下的画面，却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别删。”公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少见的固执。

“可是……”小薰下意识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

“我们还没有过合照。”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轻轻砸进平静的水面。

小薰愣了一下。

（……真的没有。）

五年前，她站在滑梯上吹口风琴，他在底下偷偷按下快门；后来她假装喜欢渡，故意避开他的镜头；再后来，她离开，他独自一人走过漫长的时光。

重逢后的这五十天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练琴，一起在深夜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却从未想过要留下一张并肩的证明。

“那也不能用这种照片当合照吧！”小薰终于找回声音，耳尖发烫，“我眼睛都没闭上！”

公生却笑了：“这样才像你。”

“什么意思？”

“总是出乎意料。”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眉骨，“就像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小薰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她低头再次看向照片——凌乱的刘海，瞪圆的眼睛，还有公生近在咫尺的侧脸。

（……确实很“我们”。）

“那至少重拍一张正经的！”她突然跳起来，拽着公生的胳膊把他拉到窗边，“要光线好的地方！”

公生被她拽得踉跄，眼镜歪到一边：“现在？”

“就现在！”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温柔的金色。小薰把手机举到面前，调整角度：“再靠近一点……对，就这样！”

公生乖乖凑近，肩膀贴着她的肩膀。

“三、二——”

倒数到一半，小薰突然转头：“公生。”

“嗯？”

“笑一下。”

公生怔了怔，随即微微扬起嘴角。

咔嚓。

这一次，两个人都看着镜头，笑得有些笨拙，却无比真实。

小薰盯着成片看了很久，突然小声说：“……要不要发给妈妈？”

公生的手一抖：“现、现在？”

“她一直念叨着想看你现在的样子。”小薰戳着屏幕，“而且……”

而且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和公生站在一起，拍下这样的照片了。

公生沉默片刻，轻轻握住她操作手机的手：“好。”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小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了，你手机里那些偷拍……”

“不删。”公生立刻说。

“我又没说要删！”小薰瞪他，“我是说……下次要拍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公生望着她，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

“嗯。”他点头，“下次一定。”

（第四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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