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投影仪惨白的光打在幕布上,映出第三位受害者的现场照片——一位知名的慈善企业家,被发现跪坐在自己豪华公寓的落地窗前,头颅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仰望着天花板,双手虔诚地捧着一只……缺了口的粗陶土碗。脸上凝固的表情,混杂着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解脱。
“现场门窗完好,无强行闯入痕迹。监控显示死者独自从书房走出,行为举止正常,直到进入客厅……然后,就像被无形的线操纵的木偶,自己摆出了这个姿势。”负责汇报的年轻刑警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困惑,“尸检报告刚出来,还是老样子:心肌大面积梗死,符合急性心源性猝死。没有中毒,没有外伤,没有窒息迹象。”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压力像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的第三起。同样的“自然死亡”,同样的诡异姿态,同样的……一件来历不明的旧物。
“旧物来源查了吗?”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打破沉默,正是支队长骆安生。他坐在长桌尽头,背脊挺直如标枪,锐利的目光扫过照片上的那只破碗,眉头紧锁。
“查了,毫无头绪。碗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粗陶,毫无价值,没有任何指纹或残留物。死者家属和亲友都表示从未见过这东西。它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客厅的。”
“凭空出现?”骆安生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而压迫的轻响。他从不相信什么凭空。所有案件背后都有逻辑链条,只是链条被精心掩盖,或者……超出了他们惯常认知的范围。他想起自己抽屉深处那份尘封的卷宗——二十年前,他父母离奇身亡的现场,似乎也留下过一件意义不明的古物。一种久违的、被无形丝线缠绕的冰冷感爬上脊背。
“安生,”老局长疲惫地揉着眉心,“上面压力很大。媒体已经开始捕风捉影,说是‘诅咒’、‘灵异事件’。我们必须尽快拿出方向。”
方向?骆安生盯着那只破碗的照片。它粗糙、廉价,却像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合理的线索。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撕开这层诡异迷雾的尖刀。
“再去查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网,交叉比对,任何细微的交集都不能放过!技术科,把三件旧物的高清影像和所有现场细节重新建模分析,我不信没有破绽!”骆安生果断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站起身,黑色制服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冷硬,“散会。”
走出压抑的会议室,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他回到办公室,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手指拂过那份泛黄的卷宗封面,最终却没有打开,他需要更实际的线索。
在骆安生指尖即将触碰卷宗的一瞬间,办公桌上的手机猝不及防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那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简短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父母的死并非偶然,那只铜镜知道真相。”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冻结。骆安生缓缓放下卷宗,目光如刀锋般锁定了手机屏幕。二十年前的旧案,二十年后的诡异连环死亡,竟通过这短短十几个字串联到了一起。他深吸一口气,心跳加快了一瞬,但随即被他强行压制下来。
技术科的建模分析、受害者社会关系网的交叉比对……这些固然重要,但此刻,他感受到一丝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这条短信不是一个普通的威胁或恶作剧,更像是一把钥匙,一道通往迷雾深处的裂缝。
骆安生的手指悬在手机上方片刻,最终拨通了技术侦查部门的号码。“帮我定位这个号码来源,并查清它的所有通信记录。”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却不容抗拒,“另外,联系档案室,调取与‘铜镜’相关的所有未解案件资料。”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窗边,俯瞰着城市夜景。霓虹灯闪烁,街道车水马龙,可他眼中只有那个破旧陶碗和短信中的“铜镜”。它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偏偏提到他父母的案子?
脑海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父母书房里的场景——那晚,昏黄的灯光下,父亲跪坐在地毯上,双手同样捧着一件古怪的古物,神色复杂难辨;而母亲则倒在不远处,脸上同样带着恐惧与解脱交织的表情……
骆安生闭上眼睛,将回忆压回心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场看似无解的谜团已经悄然掀开了冰山一角,而隐藏其下的暗流,远比想象中更加汹涌危险。
窗外风声渐起,办公室内灯光微颤,映照出他略显疲惫却又坚定的脸庞。这一次,他绝不会让任何线索从指缝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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