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55：命不该绝

皇陵外，眼见着时间已然过了许久，点燃的火把照亮了皇陵前的广场，诸位大臣议论纷纷的同时，又都把目光投向了断龙石。

众人屏息等待断龙石落下，然而，半晌过去，只听见机关齿轮空转的声响，却不见巨石落下。​

若今日这断龙石落不下来，督办太后下葬事宜的官员，还有在场的，不分官职大小，只怕都要被皇帝问罪。

“褚怀明，结果如何？”平津候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而后落在褚怀明的身上。

“侯......侯爷，想必是这断龙石的原因，只要断龙石落下，天象自会恢复。”

褚怀明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他看不到，也算不出来，今日这天象，简直和六月飞雪一般离奇，毫无预兆。

“褚大人这就说错了，这天象可与这断龙石没什么关系。”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想必诸位大人，近日也听到了传言。

“这是上天在警示诸位大人，大雍将有灾难接踵而来，提醒陛下，提醒诸位大人，不要安得自乐，否则将星陨落，人才凋零事小，帝星移位，国家不宁诸位大人，可就是大雍的罪人了！”

藏海满身是血，脸庞瘦削单薄，毫无半点血色，深不可测的锐利双眸朝着广场上的诸位官员扫去，恍若睥睨权利之巅，孤傲又凉薄。

“藏海，你胡说什么？此乃先帝显灵，你八字与先帝相合，若你殉葬，必能平息先帝怒火，护我大雍江山！”

褚怀明走上前来，朝着藏海高声呵斥。

“胡说？褚大人此刻才是在胡说，若先帝当真要下官殉葬，这断龙石又为何迟迟不落呢？”藏海捂着受伤的左臂，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

他和褚怀明一样，不知道今日的天象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但他知道，这绝非人力所能及。

凡人渺小如尘埃，即便是当今天子，世间权贵，在这所谓天命面前，都显得无力而苍白。

明明站在断龙石下的有两个人，但朝中群臣，无论是谁，都下意识地忽略了站在藏海身后的那人，就好像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说这又是为什么呢？藏海！”

平津候面上波澜不惊，但心中却是激动非常，吉星下凡，助他渡过难关，那个瞎眼的算命先生，果然没有骗他。

“因为，我命不该绝；因为，杨真杨大人，才是那个四柱纯阴，阴覆全逢的命格。”藏海讥诮地看向杨真，将其视如仇寇。

杨真吓得双腿，大声地朝着藏海训斥道：“藏海，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

“杨大人的生辰，想必诸位大人都知道，若诸位大人不信，可以当场请钦天监诸位大人推演测算，看看杨大人的命格，是否入我所说。

我相信以褚大人的能力，定是能算出来的吧？只是不知监正大人，为何隐瞒不报，要拿我一个佐灵台博士，做这个替死鬼呢？”

平津侯眉头紧皱，盯着藏海的神色阴晴不定。

褚怀明见状，连忙上前：“侯爷，诸位大人，莫要听他胡说，下官，下官只是......”

“只是一时疏忽，还是褚大人并未算出来？若是如此，褚大人这个钦天监监正的位置，只怕是坐得，名不正言不顺，名不副实了！”

张怀瑾站在人群中，帮忙添了一把火，周围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气氛逐渐倒向藏海。

“诸位大人，莫要误了吉时，还请早做决断啊！”日晷没了阳光照射，已然无法计时，只能凭着刻漏和钟声，判断原本的时辰。

藏海远远地看着，大笑着朝底下的文武百官道：

“诸位大人，小人死不足惜，只是今日这断龙石若是落不下来，误了吉时，乱了礼法，诸位大人，又该如何与陛下，与天下臣民交代呢？”

这世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有当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与自己的利益，安危相关联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出来。

内阁次辅赵秉文，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朝着平津候道了一句：“侯爷，莫要误了吉时。”

百官的眼神，瞬间落到了杨真身上，此刻他们不像是饱读诗书的臣子，反倒更像是地狱索命的无常，让藏海这个撺掇了杀局的操刀鬼，都不由得颤栗。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他真的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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