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80：南越

六韬阁中，清欢一人坐在主位上，藏海和顾遇初，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清欢下首。

寒意在屋中蔓延，若非藏海不会武功，清欢觉得方才那番较量，这两人估计都已经打起来了。

“师兄方才那番话是何意？”

清欢原是想着等大雍的事情结束，她就回南越，露个面将一切解释清楚，让昭明女帝另选继承人。

眼下听顾遇初话里的意思，好像她不做这个继承人，两国之间就会掀起战事似的。

顾遇初看了一眼藏海，当初收到惜风传来的消息，他就派人查了对方的身世经历。

虽说对外透露的消息多是不真实的，但始终抹不去，清欢是真的和他相处了十年。

初时心中那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见到藏海的时候，忽然就变得明了了。

一切所谓的利用和棋子，不过是借口罢了，逢场作戏动了真心的人，大有人在。

“师妹应该知道，如今朝中有大臣推举靖宇侯玉祁羽，也就是你的堂姐为南越的储君。”

他说着眼神落在清欢的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奈何清欢只是坐在位子上，支着下巴，并无过多的神情显露。

“靖宇侯在朝中，向来是个主战派，此番与女蛮国的矛盾，最开始只是她代陛下巡狩边境，不想误入女蛮边境，被女蛮国边境守军误伤，因此起了冲突。

却不想女蛮国小太子也在边境，靖宇侯手下护卫，一箭射伤了小太子，激化了两国矛盾。

小太子回去后没两日就伤重夭折，女蛮国因此兴兵来犯。”

“那我这位堂姐眼下如何了？陛下没有罚她？”清欢挑眉看着他，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怕远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陛下在小侯爷回皇都后，便责令侯爷在府中反省，半年之内，无召不得出。”

顾遇初盯着清欢，只见她神色清明，眼波微动，眉尾微扬，显然是晓得其中的门道的。

清欢轻笑着摇了摇头，关禁闭半年，这算是什么惩罚？巡视边境，怎么就这么刚好，女蛮国皇室的人也在边关。

“明白了，师兄你让我好好想想，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陛下作为南越的皇帝，怎么会只有我阿娘一个子嗣？”

“因为陛下和君后只生了明月殿下一个孩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皇帝不应该三妻四妾吗？”

清欢自从听惜风姑姑说，昭明女帝只有一个皇夫的时候，就有些好奇这位女帝的经历，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能让她一生只爱一个人，还只有她阿娘一个孩子。

“陛下从来都提倡一夫一妻，但南越从前也和大雍一样，女子地位不高，是从先帝开始才有所改变的，所以陛下虽然想要禁止一夫多妻，但碍于民间推行的压力和难度，只能以身作则，做出表率。

再者，我听闻陛下当初想要争夺储君之位，也是君后与其家族一力支持，甚至陛下登临帝位后，朝中有三王旧部欲刺杀陛下，是君后舍命相救，才护住了陛下，此等情意，只怕再难有人能替代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吧？”

清欢听完他的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无论从前在仙界的时候，还是后来入世历练，她都还未见过有人提过这样的观念。

这位昭明女帝，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和男人争夺皇位，不仅成功上位，还痴情，还堪称开明，居然能同意自己的女儿不做储君，跑来大雍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

到底是活得有多通透，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顾遇初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藏海，见他用手支着脑袋，掩眸不语，又见清欢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心中不觉有些好笑。

若非生长在南越，只怕他也会为此震惊许久。

“师妹，今日我来，其实是来辞行的，陛下令我见过你之后，便早些回去，南越如今也是多事之秋，皇都暗流涌动，我此行回去，就该继任国师了，往后再见只怕是要等你回南越了。”

他的眼神落在清欢的脸上，不舍和贪恋充斥其中，三年很短，十年也不算长，眨眼间也就过去了。

但是余生漫长，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当初师父带他来南越，原是受了家族的指令，刻意接近她，希望能待她回去，奉她为主，让顾氏的地位再迈上一个台阶。

却不想真的到了那一日，她从丹岁山狼狈地跑回去，站在他面前说要为她爹平反，希望他能放她走的时候，他又心软了。

往后十年，等着他的，是无尽的等待和与日俱增的思念。

人说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苦；

人说过了离别时，相思亦可解。

可面拂寒夜风，隔年雪冻人，相思寒苦已入喉，回首白头亦仍无解。

他不想，也不愿......

惟愿他能为她守好南越，待她回来的时候，他能将南越，好好地，完整地，交到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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