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98：再告御状

金銮殿上，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道道明亮却带着几分肃穆的光束，将殿内君臣的身影拉得或长或短。

朝会已进行了小半个时辰，大臣们依次禀奏着各地民生、军备诸事，话语间规规矩矩，神色间恭恭敬敬。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朝会将如往常般平淡度过时，晋阳伯曲池身着绯色朝服，头戴乌纱，突然踏出一步，袍角带起一阵微风，打破了殿内原有的平静。

他身姿笔挺，面容严肃，“扑通” 一声，双膝重重跪地，额头触碰到冰冷的金砖，发出沉闷声响。

“陛下！”

曲池声音洪亮，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势，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臣有要事启奏！”

这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臣们纷纷侧目，眼神里满是惊讶与好奇。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原本微微眯着的双眼也陡然睁开，神色间多了几分审视，抬手示意曲池继续。

曲池深吸一口气，额上汗如雨下：

“今日，臣要状告司礼监太监曹静贤，此獠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面露惊愕。

站在一旁的曹静贤，原本挂着淡淡笑容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如刀般射向曲池，冷哼一声，却并未出声打断。

“哦？你要告他什么？”

皇帝忽地来了精神，眉尾微扬，眼神看下下方俯首的曲池，这老东西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地，偏安一隅，怎么今日反倒出来冒头了？

曲池顿了顿，待朝堂稍稍安静，继续说道：

“当年，朝廷耗费巨大人力、物力修筑封禅台，本是为彰显我大雍国威，祈求天地庇佑。”

“可曹静贤这厮，竟罔顾圣恩，勾结地方官府，暗中调换修筑材料，以次充好，只为谋取私利，中饱私囊！”

他言辞激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眼中却是战战兢兢，身子也哆嗦个不停。

“正因他这等卑劣行径，最终导致封禅台在即将竣工之时轰然倒塌，无数工匠殒命，朝廷颜面尽失！”

曲池说着，声音愈发高亢：

“而事后，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妄图掩盖罪行，蒙蔽圣听，诬陷无辜官员与工匠，致使众多忠良含冤而死！”

说到此处，他重重地叩了个头，额头已微微泛红。

若他只说当年封禅台倒塌一案有错，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脸，毕竟最后降罪的圣旨，是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

一句蒙蔽圣听，就将当年错处尽数归咎于曹静贤身上。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目光如炬，看向曹静贤：

“曹卿，可有此事？”

曹静贤心中一惊，面上却仍强装镇定，走到阶前撩起袍角，缓缓跪地，不紧不慢地说道：

“陛下明鉴，这纯属晋阳伯无中生有，恶意构陷微臣！”

“臣一心为陛下，为大雍，兢兢业业，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神中满是无辜，若不是深知其为人，恐怕真要被他骗过。

曲池见状，冷笑一声：

“曹静贤，你休要狡辩！”

“陛下，臣已寻得当年封禅台一案的幸存者蒲天明，他手中有当年曹静贤与地方官员勾结的证据，还请陛下恩准其上殿陈情。”

曲池说着又伏跪在地，额头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贞顺帝坐在龙椅上，波澜不惊地看着曲池，似在判断他今日闹这一出的目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朝着一旁的孙公公挥手，而后只听他朝着殿外通传：

“带蒲天明上殿。”

两名侍卫推着一个形容憔悴、骨瘦如柴双腿不良于行的男子缓缓走进殿内。

此人正是蒲天明，走进殿内后，他心中虽惶恐不安，但是在经过藏海身旁的时候，瞧见他不着痕迹地朝着自己撇来一眼，心情瞬间安定了许多。

他“噗通”一声从轮椅上落下来，爬到中间跪下。

“罪臣蒲天明，叩见陛下！”

“晋阳伯方才在殿上说，当年封禅台倒塌，起因或是曹静贤勾结地方官员调换了修筑材料所致，你可有证据能证明？”贞顺帝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蒲天明声音微弱，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罪臣当年带着证据回京，途中被人追杀，迫不得已将证据交给了罪臣信任之人。”

“如今证据就在石阁老府中，陛下遣人去石阁老府中，寻一座山水玉屏，证据就藏在底座的暗格里。”

蒲天明的话音落下，石一平便朝着张怀瑾瞥去一眼，似乎在问他知不知道此事。

“孙公公，你去石阁老府中走一趟吧。”

“是，陛下。”

藏海站在文臣的队伍里，仔细观察着前面那几位怀疑对象。

孙公公从皇帝身边走下来，经过为首的那几位之时，眼神朝着石阁老和赵秉文的方向瞥了一样。

藏海皱了一下眉头，他站在中间位置，根本瞧不清他那一眼，是朝着谁瞥去的。

“多谢陛下，为草民做主，！”

他一边说着，一边磕头，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 “砰砰” 的声响。

曹静贤心中一紧，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陛下，这不过是一介草民，受了他人蛊惑，信口雌黄罢了！陛下，万不可轻信！”

曲池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高举过头顶：

“陛下，臣有罪，当年微臣受曹公公胁迫，不得已与他们同流合污，数载以来，夜不能寐，良心不安，这是当年臣与曹静贤往来书信，上面有他吩咐微臣所做之事！”

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看着地上的曲池与蒲天明，又看看跪地的曹静贤，沉默片刻后，沉声道：

“此事重大，朕定要彻查清楚！”

“曹静贤，暂且收押，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曹静贤心中大骇，想要再辩驳，却见两名侍卫已上前，将他押了下去。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曹静贤万万没想到，这个蒲天明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当初相关人等，他们分明早都已经解决完了。

他被禁军拖着从地上起身，转身的瞬间，眼神亦是朝着文臣一列望去，藏海不禁皱起眉头，这第三人到底是谁？

石一平？还是赵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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