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交锋

夜色如墨，虞清晚站在监察院地牢的甬道口，指尖还残存着萧临渊袍角拂过的温度。那抹龙涎香仿佛烙印般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挥之不去。她垂眸看向掌心，那里似乎还留有一丝湿润的痕迹——那是他转身时袖口无意间扫过的触感，轻得像一片云，却又重若千钧。

“小姐。”青萝低声唤她，将手中的毒囊递过去，“您真的要进去吗？听说地牢深处布满了机关，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虞清晚接过毒囊，手指稍稍收紧，嗓音冷冽而坚定：“柳如霜与玉玺案有关，若不能找到确凿证据，我便永远无法摆脱她的掌控。”话虽如此，她心底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楚明澜提供的线索太过精准，几乎像是刻意引导她走向某个未知的陷阱。

甬道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霉味和铁锈气息，每一步都伴随着回响，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虞清晚屏息凝神，小心翼翼避开地面的裂缝，以免触发隐藏的机关。然而，就在她即将抵达存放档案的密室时，一道凌厉的剑风骤然袭来，直逼她的咽喉！

虞清晚反应极快，身体本能地向旁侧一闪，但发簪却被剑锋勾落，黑巾飘然坠地。火把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对面那人冷峻的面容——竟是萧沉。

“谁派你来的？”萧沉的声音低沉冰冷，剑尖稳稳停在距离她喉间一寸的位置，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虞清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直视对方：“我是奉命查案，难道萧大人连侯府嫡女的身份都不认了吗？”

萧沉并未回答，只是握剑的手更加用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似要将她看穿一般。然而，就在这僵持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身后袭来，玄色衣袂翻卷如夜雾笼罩视野，紧接着，一声骨裂般的闷响打破了死寂。

“再有下次，提头来见。”萧临渊的声音比地牢里的寒冰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虞清晚猛地回头，只见萧临渊正捏着萧沉的腕骨，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怜悯可言。而萧沉则单膝跪地，额头紧贴冰冷的石板，脊背绷得笔直，仿佛一座雕塑。

这一幕让虞清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从未见过萧临渊如此暴戾的一面，也未曾想到，他会为了她对忠心耿耿的心腹下此狠手。然而，就在她怔愣之际，萧临渊已经松开了手，转而冷冷瞥了她一眼：“虞姑娘胆子不小，竟敢擅闯禁地，莫非真以为本官会纵容你胡作非为？”

他的语气疏离而冷漠，完全不似方才维护她时的模样。虞清晚咬紧牙关，压下内心的波澜，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多谢萧大人手下留情，清晚自知鲁莽，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冒险一试。”

萧临渊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关系重大？呵，看来虞姑娘还是太天真了。”他说完，不再多看她一眼，径直朝密室走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既然来了，就别空手而归。”

虞清晚望着他的背影，胸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萧临渊此举并非单纯的惩戒或警告，而是另有深意。但具体是什么，她一时之间也无法参透。

待两人进入密室后，萧临渊随手点燃墙上的油灯，昏黄的光晕逐渐驱散了黑暗。密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尘封已久的卷宗。虞清晚迅速翻开其中一份文件，却发现内容被刻意模糊处理，只剩下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

“这些资料对你而言或许意义不大。”萧临渊靠在门框边，双手环胸，语调闲适，“但如果你能活到明天，或许还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东西。”

虞清晚闻言，眉头微蹙：“萧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萧临渊打断她的话，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今晚过后，监察院可能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而你，最好做好准备。”

他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虞清晚心中一凛，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然而，她并未表现出任何慌乱，而是继续翻阅那些卷宗，试图从中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

就在她专注于查找线索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警觉地抬起头，发现萧沉正站在门口，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他盯着虞清晚的目光中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感，仿佛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

虞清晚心头一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的记忆碎片——那个沉默寡言的侍卫，曾在她死后默默替她收殓尸身，并将她最后的遗物交给了萧临渊。这一细节让她瞬间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脱口而出：“原来……你早就知道。”

萧沉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而萧临渊则缓缓站直身子，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且危险的神色。

“虞姑娘果然敏锐。”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斟酌一般，“不过，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关于重生的秘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虞清晚的心头，她猛地抬头，与萧临渊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无数未解的谜团在他眼底闪烁，而她自己，则成了这场博弈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甬道外，风声渐起，吹动檐角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虞清晚握紧手中的毒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萧临渊早已洞悉了一切，甚至包括她的重生身份。而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探究时，密室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虞清晚循声望去，只见一本破旧的卷宗自动翻开，露出里面夹藏的一张泛黄纸页。纸页上赫然写着几个熟悉的字迹——

“永和七年，淮河案始末。”

虞清晚瞳孔骤然放大，心跳陡然加快。她伸手想要拿起那张纸页，却听萧临渊淡淡开口：“看来，我们的虞姑娘终于发现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而此时，密室外的甬道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手中握着一枚染血的匕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屋内的三人。

“真是热闹啊。”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幽幽传来，“不过，这地方很快就要变成坟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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